第二部 第六章(第3/6页)
“还是老样子,”弗朗索瓦丝说,“她太害怕了。我没有能够说服她。当我提醒她你最终会同她决裂,她愁得要命。”
“好吧。”皮埃尔说,“少不了有她的好处。”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弗朗索瓦丝说。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皮埃尔说,但他的语气很冷淡。
他挂上了电话。弗朗索瓦丝回来坐到格扎维埃尔身边,她用轻快的笑容迎接她。
“您知道,”格扎维埃尔说,“没有一种帽子像这顶小小的窄边草帽那样适合于您了。”
弗朗索瓦丝不自信地笑了笑。
“您总是为我选择帽子。”她说。
“格雷塔用眼睛盯着您,气恼得要命。当她看见另一个女人和她一样高雅,会把她气病。”
“她有一身很漂亮的西服。”弗朗索瓦丝说。
弗朗索瓦丝感到几乎卸去了包袱。命运已注定:格扎维埃尔执意拒绝她的援助和劝告,使她从确保格扎维埃尔的深深焦虑中解脱出来。她用目光扫视了一下露天座,浅色大衣、薄上衣、草帽已经开始悄悄地出现。突然,她像往年一样热烈地渴望阳光、翠绿以及在山坡上锲而不舍地攀登。
格扎维埃尔带着讨好的微笑偷偷地看了看她。
“您看见第一次领圣体的人了吗?”她问,“多伤心啊,这个年龄的女孩,胸脯跟小牛肝那么大。”
她好像想把弗朗索瓦丝从令人苦恼的焦虑中拽出来,这些焦虑与她无关。她全身给人一种无忧无虑、天真善良的宁静感。弗朗索瓦丝顺从地看了一眼正穿过广场、穿节日盛装的一家人。
“人家让您去参加过第一次领圣体了吗?”她问。
“我参加了。”格扎维埃尔说。她兴高采烈地笑了起来。“我要求在我裙子上从上到下都绣上玫瑰花。我可怜的父亲终于让步了。”
她一下子停住了说话。弗朗索瓦丝随着她的目光方向看见皮埃尔正在关一辆出租车的门。她怒火中烧。皮埃尔忘记他的诺言了?如果他当着她的面和格扎维埃尔谈话,他将不可能佯装出对他可耻的发现保守秘密。
“你们好。”皮埃尔说。他拉过一把椅子,泰然自若地坐下。“好像您今晚还没有空。”他对格扎维埃尔说。
格扎维埃尔仍然傻呆呆地看着他。
“我想应该避免阻拦我们约会的厄运。”皮埃尔很友好地笑了笑,“三天来,您为什么躲着我?”
弗朗索瓦丝站起来,她不愿意皮埃尔当着她的面戳穿格扎维埃尔,她感到他表面虽彬彬有礼,可他的决心是毫不留情的。
“我觉得你们解释时我最好不在。”她说。
格扎维埃尔抓住了她的胳臂。
“不,您留下。”她以微弱的声音说。
“放开我。”弗朗索瓦丝温柔地说,“皮埃尔要对您说的话与我无关。”
“您留下,要不我走。”格扎维埃尔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就留下吧。”皮埃尔不耐烦地说,“你看她快歇斯底里发作了。”
他转向格扎维埃尔,他脸上已经没有和蔼可亲的痕迹了。
“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怕我怕到这种程度。”
弗朗索瓦丝又坐下来,格扎维埃尔放开了她的胳臂。她咽了口唾沫,看来又恢复了她的全部尊严。
“我没有怕您。”她说。
“好像是怕我的。”皮埃尔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格扎维埃尔的眼睛。“再说,我能向您解释为什么。”
“那就别问了。”格扎维埃尔说。
“我喜欢从您嘴里了解到。”皮埃尔说。他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她说:“您害怕我看到了您心里,并公开对您说出我看到的。”
格扎维埃尔的脸很紧张。
“我知道您一脑袋肮脏的想法,我讨厌这些,我不愿意知道。”她厌恶地说。
“如果您所引起的思想不干净,这不是我的错。”皮埃尔说。
“不管怎样,为您自己留着吧。”格扎维埃尔说。
“我很遗憾。”皮埃尔说,“但我到这儿来是专程要把它们告诉您的。”
他停顿了一下。现在他正把格扎维埃尔掌握在手心里,看来他很镇静,一想到能随心所欲操纵事态发展,他几乎感到很高兴。他的声调和笑容、他的间隙停顿都是精心设计的,因此弗朗索瓦丝有了一线希望。他所寻求的是任意支配格扎维埃尔,但如果他不费吹灰之力成功了,也许他就会免去她接受过于严酷的现实,也许他会被说服不再与她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