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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猜一下。”他说,“你今天下午的捕猎行动并不怎么成功。”
“的确如此。”埃德温·阿斯佩恩略带苦笑地回答道。
“我能问问你是在哪里追踪猎物的吗?”
“在沼泽地西边的森林里。”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发现吗?足迹,野兽的粪便,或者兽穴?”
年轻的阿斯佩恩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找到。”
“这是一匹非常狡猾机灵的狼。”珀西瓦尔爵士插话道,“甚至连好几条狗都无法追踪到它。”
“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福尔摩斯喃喃地说,“的确是相当棘手的难事。”
福尔摩斯拒绝了在这里吃晚餐的邀请。简单地在庄园里走马观花之后,我们乘坐先前那辆四轮轻便游览马车回到了赫克瑟姆,并在北斗星旅馆找到了住处。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之后,我们去拜访当地的警察局,结果发现这个警察局就只有一个名叫弗雷泽的警官。当我们看到弗雷泽时,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认真而努力地往一个小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根据我和福尔摩斯多年来的冒险经历,我对地方警力从来都没有特别高的评价。乍看之下,费雷泽警官——穿着深橄榄色的风衣和皮质紧身裤——似乎证实了我先前的想法是正确的。不过,他听说过福尔摩斯,而当他开始回答我的朋友福尔摩斯的询问之后,我意识到我们面前的这个人即便不是一位才智出众的要人,起码也是一名努力而能干的警察,而且他看起来有着值得赞赏的坚毅顽强的态度。
根据警官的讲述,第一名受害者不仅古怪,而且略微有些邪恶,此人是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老年男子。他在临死前几周突然出现在了赫克瑟姆,鬼鬼祟祟地四处游走,口齿不清地说些胡言乱语,吓坏了妇女和孩子们。他看起来很穷,而且没有足够多的钱供自己住旅馆。在他出现在镇上一两天之后,一些好事的居民将弗雷泽警官叫来,由此警官便知道了关于这个无名氏男子的事情。经过一番搜索之后,警官发现这个老人住在基尔德森林里一所被伐木工人废弃的小木屋里。老人拒绝回答警官的一切询问,也拒绝讲述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
“口齿不清地胡言乱语?”福尔摩斯逮住了这个细节,“关于这一点,你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些呢?”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自言自语,狂乱地打着手势,不过说真的,他说的几乎都是废话。在这些废话之中,他还会穿插着说些自己遭遇到的不公正对待。”
“你说他说了很多废话。比如说呢?”
“差不多都是不完整的只言片语罢了。诸如他被背叛了,遭受迫害了,他很冷,他会诉诸法律并寻求公正的裁决等等。”
“还有其他的吗?”福尔摩斯继续追问。
“没有了。”警官回答道,“噢,不对,还有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他常常提到胡萝卜。”
“胡萝卜?”
费雷泽警官点了点头。
“他很饿吗?他提到过别的什么食物吗?”
“没有。就只提到了胡萝卜。”
“你是说他并不是只有一次提到了胡萝卜,而是提到了很多次?”
“这个词似乎不断地从他嘴里冒出来。不过福尔摩斯先生,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他说的话都是含混不清的,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我觉得福尔摩斯的问话方式是徒劳无益的。像这样仔细斟酌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看起来是很愚蠢的事,而且我不能看出这与他最终丧命于狼牙之下有任何关联。我能察觉到弗雷泽警官的感受跟我是一样的,因为他此时正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福尔摩斯。
“再跟我讲讲那个人的外貌。”福尔摩斯说,“请把你所记得的与此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告诉我,请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他看起来非常邋遢,衣着几乎沦为缠在身上的破布条,头发又脏又乱。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呃,还有,他的牙齿很黑……”
“你说他牙齿很黑?”福尔摩斯突然急切地打断道,“你的意思是,他的牙齿坏掉了吗?”
“不是的。确切地说,他的牙齿全是清一色的深灰色,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几乎就是黑色的。另外,他似乎始终都处于一种醉酒的状态,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酒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