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屋经历(第8/14页)

我们这些人分别担任了如下角色:首先两个人就是妹妹和我。抽签的时候,我抽到了B少爷的房间,她抽到的房间还是自己原来那间。

我们的大表弟是下一个,他的名字跟伟大的天文学家约翰·赫歇尔一样,我觉得较之于大天文学家,他更适合望远镜的操作,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要停止呼吸。去年春天才跟他结婚的美丽妻子跟他一起来了。我觉得(就此刻的情况来说)带她到这里来显然有些轻率,因为在此关键时刻,即便是假恐慌也有造成严重后果的可能。当然我猜想,他对自己的能耐应该有所认识,我必须要说清楚的是,她如果是“我的”妻子,抛下那美丽动人的脸庞自己出去的事我是做不了的。寄存处是这对夫妻抽到的房间。

这群人中我最喜欢的是一个讨人喜爱的二十八岁的年轻人,他叫艾尔菲·史达林,他抽到了一间双人房。一般来说双人房是属于我的房间,并且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会有间更衣室在里面,还会有两扇笨重的大窗户,而要是缺了只有我才可以做出的楔子,不管是什么天气,不管有没有风,这对窗户就总会不停地摇晃。艾尔菲想要表现得“放荡”一些(这个字的意义我是知道的,其实就是散漫),不过他心地太好,好到这种蠢行不适合他,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一点。要不是他父亲无意中把一小笔每年两百英镑的生活费留给了他,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现在,在这里住上六个月就是他唯一的工作。可是我却暗自希望那家为他支付生活费的银行能够倒闭,或者他突然变得一分钱没有、穷困潦倒,因为我相信,他要想开始拥有自己的财富,首先要变得一无所有。

妹妹的闺中密友贝琳妲·贝兹,是个亲切、开朗而又非常聪明的女孩,她抽到了画室。她很有写诗的天分,再加上对职业非常热忱,所以一下子扎到了跟女性的权利、女性的冤屈、女性的责任以及所有跟女性有关、以“女”字开头的事物中,或者一切模棱两可、难以辨析的跟女性相关的大小事务中。“你是最让人敬佩的一个,亲爱的,上帝保佑你!”第一天晚上在画室门口我跟她道别的时候,在她耳边低语道,“可是不要做太多了。相较之于我们的文明生活所需要的,亲爱的女性总是做出了更多的劳务。并且,对那些不幸的男士无须责骂,表面上看他们好像生来就要压迫女性,是碍了你的事,听我说,贝琳妲,有时他们的确会在妻子、姐妹、母亲、姑姑、女儿、阿姨以及他们的祖母身上花费自己的薪水。并且,确实如此,‘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并非是剧本的全部情节,里头还有别的故事。”哦,最后我还是跑题了。

贝琳妲她住的画室我刚才已经说到过了。如今还剩下餐具间、园室和边间房三个房间。住在边间房的是我的老朋友杰克·高佛纳,他的话只有一句:“挂好我的吊床。”我始终都觉得,史上最英俊的水手就是杰克,如今他的头发有些白了,然而他的帅一如二十五年之前,不,比那时更帅了。他体格健美、身材魁梧、肩膀宽阔、性格开朗,他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和浓浓的黑眉毛,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真诚。他头发全黑时的容貌我还记得,如今他满头银色白发的样子更加迷人。无论在哪儿,工会的名字杰克都是他常用的,跟他同船去过地中海、去过大西洋彼岸的老水手我曾经碰到过,听到我随口说出他的名字,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高兴地叫喊道:“杰克·高佛纳你也认识?人中之龙都被你认识了啊!”这就是杰克!这就是那个海军军官!准没错儿。

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眼睛的杰克一度对我妹妹极为爱慕,不过,他的妻子却是另一个女人,他还把妻子带到了南美洲,最后她死在了那里。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来我们鬼屋的时候,他还带了一小桶咸牛肉,他从来都觉得,咸牛肉若不是他亲手腌的,就只会是一堆死肉。并且,他只要去伦敦,就肯定会在行李箱里带上一块咸牛肉,他也给他的老同胞、现在的商船船长奈特·毕佛多带一块。这位毕佛先生身体矮胖僵硬,那张圆脸总是板着,整体看来硬得像块砖头,不过他亲身航行到世界各个海域的丰富经历和渊博的实用知识,都说明了他的智慧和勇气。他偶尔会表现出奇怪的紧张,显然是因为某种宿疾的缠绕,可是通常症状不会持续多久。餐具间是毕佛先生的房间,我的律师朋友昂崔先生在他的隔壁,他这次来到这儿用的是平民身份,就如他所说:“亲身感受鬼屋。”而他对大英律法的了解,显然要逊于他的牌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