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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被一个名叫花匠的人劫持了,他会给所有被劫持的人起个新名字,所以你也不用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你要记住,但不必说出来。他们叫我玛雅,那位得了流感的是可爱的利昂奈特。”
“我是——”
“你没有名字,”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提醒她,“等他给你取名字吧,别没事找事了。”
“玛雅!”
我看了一眼利昂奈特,她脸上的表情既悲哀又恼怒,还有种被骗后的情绪。你—他—妈—对—我—做—甚的表情,这表情是她专门对付艾薇塔的。“那你来啊,你又不是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哈哈哈!要是你不喜欢我这样子的接待方式,那你现在接着来吧。”
我把索菲娅对待小孩的态度当作母性榜样。可是新来人已经不是小孩,而我也不是索菲娅。
利昂奈特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说“耐心点吧”之类的话,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又趴到马桶边去吐了。
新来的手开始发颤,我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到我的手心里捂着。花园里除了瀑布后面的山洞里有时候会冷,其他地方都很暖和,但我明白,她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震惊和害怕。“现在要是跟你讲明白的话,很吓人,你会受不了,这事本身也不可理喻,但事情就是这样: 我们都不是自愿来的,都是被一个男人‘请’过来的,他有时候会来找你,可能是做爱,也可能不是。有时候他儿子也会来找你。你现在是他们的人了,他们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在你身上做标记,把你标成他们的所有物,只有死才是唯一逃出这个地方的方法。是我们现在这样好还是死了的好,这你可以自己决定。”
“自杀是不可饶恕的罪恶。”她默默地说。
“好,那就是说你不太可能自我了结了。”
“天啊,玛雅,你直接给她一根绳子算了。”
女孩强忍着情绪,但——上帝就因此才爱她——还是轻轻地捏住我的双手,“你在这里多久了?”
“大概有四个月了。”
她又朝利昂奈特看。
“快五年了。”她喃喃地说。如果我那个时候知道……但是也没用了。我又不知道。知道了也无法改变。
“你们还活着,妈妈总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还是抱有希望的。”
蝴蝶花园
THE BUTTERFLY GARDEN
“留心你的希望,”我警告她,“你可以抱点希望,太大了就麻烦了。”
“玛雅……”
“好了,新来的,想要转一圈吗?”
“我还光着身子。”
“在这里算不了什么,你会适应的。”
“玛雅!”
“你带裙子来了吗?”我冲着利昂奈特问道,利昂奈特苍白的脸透出了一层红晕。“我也不能让她借你的穿;估计你身前的那层都被吐湿了。”
她没有,但她穿的是曳地黑色长裙。那个小个子女孩怎么可能穿她的。要是可以的话,我也能把我的借给她。
“你等着,”我叹口气,“我去福佑那里拿。”
我到她房间的时候,她人不在,我就随便抓了件衣服回去了,像往常一样,其他蝴蝶都会刻意回避这间房间。她见到黑色布料做了个鬼脸——不过我也要承认她穿黑色确实不适合——但是在花园里,其他颜色的衣服都是可怕的。
一旦你拿到的衣服颜色不是黑色的话,就意味着你得死了,因为那是花匠想让谁去死时才给穿的衣服。
我叫她不要看走廊,她答应了——即便是我这种麻烦精,也不想让她立刻见到那个场景。她住的方向跟我正好相反,在花园的另一头,顺着利昂奈特房间往下走的方向,紧挨着无人地带,即靠近那些不准我们进去的房间,那扇门通往外面,我们都该装作不知道有“外面”存在才是。从她住的房间,可以横看整座花园: 所有那些蓬勃生长着的植物,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还有白色的沙径、瀑布、水流,以及池塘、悬崖、小丛的树木、植物周围逡巡的蝴蝶,以及高不可及的透明玻璃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