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第5/63页)

他直视着我。

我依然把脸贴着玻璃,在高高的树枝上把自己缩进树叶丛里,一动不动。

之后,六周过去了,我们才在一个新来的,还没变成蝴蝶的人的床边,说起这件事。

听完女孩的述说,维克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摆脱那些离奇的画面,而这些画面对他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他抓到的那些人,大部分人精神上都有问题,但看起来都很正常。“他又绑架其他女孩了吗?”

“他一年要抓好几个,前面一个的记号完全做好了,差不多适应了,再抓下一个。”

“为什么?”

“他为什么一年要抓好几个?而且为什么他要等前一个做好了?”

“对。”维克多说,她又嘻嘻地笑起来。

“第一个问题——因为损耗。他不会在花园的承受能力之外再添东西,所以一般都是有女孩死了他才会出去‘采购’。当然也不总是这样,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就是这样。第二个嘛……”她耸耸肩,把手掌平摊在桌子上,打量着手背上灼烧的伤痕。“进新人的时候也是大家最紧张的时候。因为每个人都会想起自己被绑架的经历,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这里醒来的情景,大家都在崩溃的边缘,止不住的泪水只能加速崩溃。一旦新人适应了,大家就会好一段时间,直到下个女孩死掉,新的蝶翅上架,新的女孩来到。花匠总是——通常都是——很留意花园里的主流情绪的。”

“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叫利昂奈特扮演引导的角色?”

“是,因为确实有效。”

“那你又是怎么成了这种角色了?”

“因为总要有人来做,福佑太容易生气,其他人又太容易紧张。”

我帮的第一个女孩不是在我后面进来的那个,而是她后面的那个,因为当时艾弗里把流感带到花园里来了,传染了一大批姑娘。

利昂奈特病得不轻。面色惨白,流汗不止,蜜棕色的头发贴在脖子和脸上,抽水马桶成了比我更亲密的好友。福佑和我都让她待在床上,让花匠自己处理自己的烂摊子,可是只要墙升起来,她就披上了衣服,跌跌绊绊地赶到走廊里去了。

我赶快也系好裙子,一路小跑着跟上她,一边责备她,一边把她的胳膊搭到我肩上,搀扶着她。她晕得厉害,不扶着墙根本走不了路。那次,她也不像平时那样见到玻璃柜就害怕,五年来,她一直怕玻璃柜。“为什么一定要你去?”

“因为必须得有人去啊。”她小声说,一边忍着不让自己呕吐,紧接着又一次让自己憋住。在前面十八个小时里,她差不多一直跪在马桶旁呕吐,现在还是。

我当时不愿意去,根本不愿意去做接待。

也许,我永远不愿做接待。

花匠对猜年龄一事很有一套,真的很有一套,比我耳闻过的那些在集市上占卜什么的人强多了。一些女孩进来时是17岁,但是大多数进来时是16岁。他不会绑架那些小于16岁的女孩子——只要他认为女孩子大概只有15岁或15岁不到,他就说另选吧——但是如果女孩子年龄再大一点的话,他也不要。我估摸着,他是想尽量让女孩子们在这里待上五整年。

跟他俘获来的女孩谈这些事,他觉得很舒服……也有可能他只是跟我聊这些事很舒服。

新来的女孩还在我刚来的时候醒来的那个房间里,身上一丝不挂。我是慢慢醒过来的,当时还有人在旁边,而她当时只有一张淡灰色的床单陪着,其他什么都没有。她肤色较深,再加上她的长相,大概是混血。后来才知道她是墨西哥和非裔混血。她比福佑高不了多少,可是胸围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是绝佳的成人礼礼物,可她又那么虚弱,像一根纤细的芦苇。一边耳朵上打了一圈的耳洞,另一边也差不多。鼻孔边和肚脐上也有穿洞。

“他为什么把环都拿掉了?”

“他大概觉得俗气吧。”利昂奈特呻吟着说,顺着马桶边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