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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想到了阿尔涅·朗宁。这么说他已经死了?真令人难过。阿尔涅生前是一名很优秀的警察,也是一个好人。在两人还是同事的好几年间,他们有着非常密切的私交。他们彼此相互信任,常常向对方吐露自己的秘密。
现在阿尔涅已经死了。
而他的女儿突然出现在了斯蒂尔顿的生活中。
斯蒂尔顿看着自己瘦削的双手,它们正微微颤抖着。近来他被迫想起了跟诺德科斯特岛谋杀案的调查有关的种种细节,而一些往事也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现在他的头脑里充斥着各种信息,而阿尔涅的死排在了所有信息的首位。他掏出自己的地西泮小药瓶,旋开了瓶盖……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得抵抗住诱惑。
他不想变成“撒谎者本”。
他要找出几名凶犯。
他吹灭了小圆蜡烛,然后站起身来。
他准备去一趟石阶那里。
***
伤势非常严重。要是她后脑被击中的部位比现在高一点点,那么她的颅底很可能已经被击碎了。
这是医生告诉伊娃·卡尔森的。
医生为她缝了针,缠上了绷带,还计她服用了一些止痛药。这名医生是个突尼斯女人,她对卡尔森的遭遇感同身受。并不是因为伤口——伤口总会愈合——而是因为卡尔森受到袭击的过程,这种暴力侵犯行为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而且,陌生人在自己家里随意翻找自己的私人物品这件事也令人深恶痛绝。
这是盗窃行为吗?还是单纯的非法入侵呢?
可是她能在家里放什么贵重物品呢?名画?相机?电脑?家里没有放任何现金。也许他们并不是窃贼?他们会不会是专门冲着她本人来的呢?他们躲在房子里的某个地方,等着她出现,然后对她发动袭击?
这是青少年暴力犯罪的一种吗?
就像电视节目中所说的那样?
卡尔森回到家里,止痛药的副作用使她有些昏昏欲睡。她查看了一下整个房子里的情形,发现家中没有任何东西被人偷走,只是被破坏得一片狼藉。
她突然觉察到了什么。
然后她去了索尔纳警察局。
在去警察局的途中,她因自己没把个人信息从瑞典黄页网站上删除而后悔不迭。鉴于她目前所从事的工作,她本不该把自己的联系信息列在公共网站上的。
她得尽快把自己的信息删除掉。
***
黄昏降临到斯德哥尔摩上空,城市交通变得没那么拥挤了。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公司员工就纷纷离开大办公室回家了,此刻还剩下唯一一个人留在大厦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他是柏迪尔·马格努森,正借着酒精的帮助使自己保持平静。他喝的是威士忌,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好方法,不过少量的威士忌可以暂时让人放松一点。他很快就要回家了,他知道琳恩的“探测雷达”又打开了,自己稍微偏离一点点正常的生活轨道就会被她“咬住”不放。
噢,不,不是“咬住”——这样说可不公平,琳恩不是那样的人。在他的人生中,来自另一个几乎不相交的世界里的人才会“咬住”他,或者也许说“刺伤”还更确切些。对方的攻击可能来自四面八方,他们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杀人害命。这是商业文化的一部分,有时你会杀死一个自己其实并不想杀死的人,可是你却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他也曾这样做过,以间接的方式。不幸的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人会把事情捅出去。
尼尔斯·文特。
他喝了一大口酒,点燃了一支小雪茄,俯瞰着窗外的斯韦亚大道,也望见了街对面位于阿道夫·弗雷德里克教堂周围的墓园。他想到了自己的死,他曾在一本美国杂志上读到现今已经有带空调的棺材可供使用了。真是有趣!这种思路倒是挺吸引他的,在棺材里内置一个空调装置也许能让尸体保存得更好吧?想到这儿,他微笑了一下。
那么墓地呢?
应该选在哪里呢?诺拉墓园里有他们的家族墓穴,不过他不希望自己死了以后也去那里。他想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地方,一座陵墓,一座专属瑞典最杰出企业家的纪念陵墓。
或者像瓦伦堡家族一样,他们的墓园秘密地隐匿在家族自己的地产上。尽管他的父亲和叔叔为他打下了一些基础,但他仍然算得上是一个靠自我奋斗而成功的大人物,所以他希望自己的身后事也要安排得不落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