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冰案(第7/14页)

东方人的眼睛是黑色的眼珠中嵌一颗黑色的瞳孔,但艾思的瞳孔中间有一道灰白色的圆环,看上去瞳孔分黑、白、黑三层,当她朝你注视的时候,就象树枝上的猫头鹰,眼睛会发出一抹幽光。

“别怕,”艾思轻描淡写地说,“我患的是‘中央区角膜营养不良症’,医生说不碍事的,这种病因人而异,如果视力持续衰退,就可能需要角膜移植,而我的视力一直很好。”

“噢!”彭七月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戴着隐形眼镜呢。”

女人在做爱时是闭着眼睛的,不象男人把眼睛瞪得跟电灯泡一样,惟恐漏过什么细节。艾思却喜欢把眼睛睁着,任由那双“猫头鹰”眼散射出幽幽的光。

“拜托……”彭七月咽了口唾沫费劲地说,“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这样下去我会阳萎的。”

艾思嘻嘻一笑,听话地闭上眼睛,幽幽的眼光熄灭了。

午后的阳光慢慢消退,天色渐晚,两个人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谁都懒得下床去开灯,在黑暗中聆听对方的呼吸。

彭七月的手在被窝里轻轻抚摸艾思的身体,象丝绒一样滑爽的肌肤,这种舒适的手感让彭七月产生一种满足的快感,可是,当他的手触摸到艾思的小腿时,却摸到了一团毛发,毛哄哄的散发着热量,隐约还有一种砰砰的跳动,类似心跳。

“ICE,你的小腿……怎么长了头发?”

艾思扑哧笑了,“你自己看看吧,那是什么?”

彭七月把脑袋钻进被窝,顺着艾思的大腿探查下去,在被窝的深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彭七月象触电一样弹了起来。

艾思咯咯咯笑起来,抬起腿说:“下去吧,黑花。”

被窝里钻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蹭地跳下床,抖了抖身上的毛,叫了一声“喵呜”,蹿到沙发上去了。

“我收养它了,”艾思躺着说,“它是雌的,我给它起名叫‘黑花’,好听吗?下次你来的时候别忘了带包猫粮,现在的猫粮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牛柳味、鸡肉味、海鲜味,估计以后还会有人肉味的,呵呵!”

彭七月朝趴在沙发上的黑花看了一眼,黑花也朝他看了一眼。彭七月很严肃,黑花很警惕。

“你不觉得它这身毛有点怪?”

“不是怪,是酷!”

彭七月不再说什么,手感告诉他,那不象动物的毛发,更象人的头发。

一只披着乌黑长发的猫。

6

画像上的嫌疑人象艾思,仅仅是象,象,不等于是。

彭七月记得很清楚,董有强遇害的那天晚上,自己和艾思在淮海路时代广场五楼的“万裕影城”看3D版的《爱丽思梦游仙境》。散场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半,彭七月提出送她回家,艾思笑着拒绝了,她知道彭七月想去她家里干什么,说自己“老朋友”在身上,不方便。彭七月没有坚持,拦下一辆出租车,目送艾思坐车离去,他自己徒步回家,没有打伞,小雨飘在脸上他觉得很舒服。

“肯定是巧合!”彭七月又对自己说了一遍。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仅仅是如果)艾思真的有嫌疑,她是有作案时间的。

整整两天,彭七月都在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可让他苦恼的是,自己好象患了“人格分裂症”,另有一个彭七月一直在跟自己唱反调,提醒他不要忘记警校里导师的一句话:

“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永远不要相信它。”

彭七月去找了艾思,说了一大堆无聊的话,最后“无意之中”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分手后你直接回家了吗?

“是啊,我回到家里洗了个澡,上床就睡了。”

说完,艾思扑闪着睫毛,狡黠地反问:“怎么?怀疑我劈腿,有别的男人?”

彭七月顺水推舟,故作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倒是个绝好的借口。

7

河滨大楼命案发生后的第六天,黄浦新苑六号公寓楼的十八层,发生了又一起命案,刚开始,没有人把这两起案子牵扯到一起,因为从现场来看,后者更象自杀。

死者叫齐卫东,65岁,他死在卧室里,卧室的天花板上挂着一台舒乐牌48英寸吊扇。

随着空调的普及,吊扇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不过年纪大的人反而对吊扇情有独钟,空调不仅费电,而且不是太冷就是太热,容易患空调综合症,反而吊扇能让室内空气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