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7/8页)
几分钟后,他们发现了目标。
他白色的长袍和头巾在灰褐色的土地映衬下十分显眼。他和阿富汗所有旅者一样迈着坚实的步子,不知疲倦地沿山顶前行。他的行囊挎在肩上,当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他停下来朝天上看了看,然后继续往前走。
“是他吗?” 让-皮埃尔问。
“应该是,马上就知道了。”安纳托利拿过驾驶员的耳机,指挥另一架直升机。只见那架飞机超越目标,在其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着陆。那个人还是若无其事地朝前走。
“为什么我们不着陆?” 让-皮埃尔问。
“还是谨慎点好。”
另一架直升机舱门打开,下来六个士兵。白衣男子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解下包裹。包裹呈细长形,像是个行军袋,这提醒了让-皮埃尔。可还没等他回想明白,穆罕默德就举起包裹指着来人的方向。让-皮埃尔看出了他的用意,然而只能徒劳地大喊。
仿佛试图在梦中呼喊一般,又像是在水中奔跑:眼前的一切慢了下来,而他自己更是慢上加慢。话还没出口,他便看到包里露出的机关枪口。
枪声被直升机的噪声吞没,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死寂中。一个苏联士兵捂着肚子向前倒下,另一个挥舞着手臂仰面摔倒,还有一个的脸被打得血肉模糊。另外三人举起武器反击,其中一个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没了命,其余两个一通扫射。安纳托利对着无线电直喊:“别!别!别!”然而穆罕默德还是向后倒在血泊中。
安纳托利依旧对着无线电大喊大叫。直升机快速下降。让-皮埃尔浑身发抖。目睹战场交锋让他像吸食了可卡因一样兴奋,真不知是想笑、想操、想跑还是想跳。偶然间他意识到:曾经我也是救死扶伤的英雄。
直升机着陆。安纳托利摘掉耳机,愤愤道:“这回倒好,再也问不出凶手是谁了。”他跳下飞机,让-皮埃尔跟在身后。
他们走到尸体跟前:尸体正面已经血肉模糊,面部也所剩无几。然而安纳托利却坚持:“肯定是后来那个向导,没错。身材吻合,肤色吻合,那个包我也认识。”他弯腰小心捡起那杆枪,“他为什么会带着枪?”
包里掉出一张纸。让-皮埃尔捡起来看了看,是一张立拍得照片,照片里的人是穆萨。“上帝啊!我明白了。”
“怎么?你明白什么了?”
“这个人从五狮谷来。他是马苏德的贴身部下之一。这张照片里的是他的儿子,穆萨。照片是简拍的。那个藏武器的包我也认识,是埃利斯的。”
“所以呢?”安纳托利不耐烦地问,“你什么意思?”
让-皮埃尔的脑子转得飞快,脑子的转速超过了嘴巴:“穆罕默德杀掉你的向导,并取而代之。你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然,努里斯坦人知道他不是自己人,但也无所谓:第一,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在假扮当地人;第二,即使他们发现,也不会告诉你,因为这个人在给你们做翻译。事实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拆穿他……”
“你。因为你认识他。”
“他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所以一路都在留意我是否出现。这就是为什么他今早会问你昨晚来的是谁。你一提我的名字,他立马逃走。” 让-皮埃尔皱皱眉:还是不太对劲。“为什么他不躲着走?他完全可以藏到林子里,或者山洞里,这样我们找起来会更花时间。就好像他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追似他的。”
“这也不奇怪吧?第一个向导失踪那会儿,我们也没派人找他,直接另找一个了事:没有调查,也没追。这次不同,是因为当地人发现了尸体,还指控我们杀人,所以才会对穆罕默德起疑。即便如此,我们也想过索性不理会,继续行动。算他倒霉。”
“他没想到对手如此谨慎。下一个问题:他的动机何在?他为什么费尽心机要取代那个向导?”
“想来是要带我们走错路吧。他说的肯定没一句是真话。也就是说:他昨天下午没看到简和埃利斯,他们没有朝南往努里斯坦去,蒙多尔的村民根本不知道那两个人是否带着孩子往南去,因为穆罕默德根本没问过。他知道这两个人藏在哪……”
“还把我们往反方向领!” 让-皮埃尔越说越激动,“先前的向导就是在搜索队离开里纳尔村时失踪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