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5/8页)

“新来的向导说他今天见过这两个人,之后我们就来了。当时他们出现在里纳尔河与努里斯坦河的交汇处,他看到他们向南往这里来。”

“很好!”

“今晚搜查队到达后,我们的人询问了些村民,知道有两个外国人今天下午路过村子往南走,还带着孩子。”

“那肯定是他们了。” 

“没错。明天一定能抓到他们。”

让-皮埃尔从梦中醒来。他睡的是铺在地上的充气床垫,又是克格勃的奢侈品。夜间生的火已经熄灭,屋里十分阴冷。安纳托利的床在阴暗房间的另一头,床上已经没了人。不知道房子的主人在哪里过的夜。主人家为他们端上食物,之后又被安纳托利打发走。他简直将阿富汗当作他的私人王国——也许果真如此。

让-皮埃尔坐起身揉揉眼睛,看到安纳托利就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让-皮埃尔道:“早上好。”

“你来过这儿吗?”安纳托利开门见山。

让-皮埃尔还睡眼蒙眬:“哪儿?”

“努里斯坦。”安纳托利有些不耐烦。

“没有。”

“那就怪了。”

大清早起说话就拐弯抹角,让-皮埃尔有点不快:“为什么?哪里奇怪?”

“刚才我跟新向导聊了几句。”

“他叫什么?”

“穆罕默德、默罕默特,还是马哈默德什么的,反正是很多当地人叫的那个。”

“跟努里斯坦人聊天?你说的哪种语言?”

“法语、俄语、达里语和英语——就那么几种混着说吧。他问我昨晚坐第二架直升机来的是谁。我说是‘能指认逃犯的法国人’之类的意思。他问你的名字,我告诉了他,借此套他的话,看看他为什么问这么多问题。但他没再往下问,好像他认识你一样。”

“不可能。”

“我看也是。”

“那你干吗不直接问他?”安纳托利可不是个会害羞的人。

“除非你能找到依据,判断对方是否有理由说谎,否则就问得没有意义。”说完,安纳托利转身离开。

让-皮埃尔起身。昨晚他穿着衬衫和内衣睡觉。如今他套上裤子,穿好皮靴,把大衣搭在肩头到了门外。

屋外是用木头搭建的简陋门廊,可以远眺整个山谷。就在脚下,河流从田间蜿蜒流过,宽阔而慵懒。南去的路上,它汇入一处群山环绕的狭长湖泊。太阳还没有升起。笼罩湖面的浓雾模糊了远处湖水的尽头,一片宜人的景象。让-皮埃尔当然知道,这里是努里斯坦土地最为肥沃、人口也最多的地区:除了这里几乎是一片荒凉。

苏联人在地里挖了个茅坑,让-皮埃尔很是赞许。阿富汗人在河里方便,又在河里取饮用水,所以体内才会有寄生虫。他相信,等到苏联人控制了这个国家,一定能整治出个模样。

他步上草场,解了手,在河里洗过手,然后从灶火边围拢的士兵那里要了杯咖啡。

搜索队整装待发。安纳托利昨晚决定,他将在这里直接指挥搜索行动,以无线电与搜索队保持联络。直升机随时待命,一旦搜索队发现目标,马上接让-皮埃尔和安纳托利过去。

让-皮埃尔正小口吸着咖啡,安纳托利穿过草场向这里走来:“看见那该死的向导了吗?”

“没有。”

“他好像不见了。”

让-皮埃尔眉毛一挑:“跟上一个一样。”

“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只能去问问村里人了。跟我来,帮忙翻译。”

“我不懂他们的语言。”

“没准儿他们懂达里语。”

让-皮埃尔随安纳托利进了村。就在他们沿着摇摇欲坠的房舍间狭窄的土路上坡时,有人用俄语叫安纳托利的名字。他们停下来朝路边看。十来个人聚集在门廊上,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人群中有努里斯坦当地人,还有些穿军装的苏联人。人群分开,让安纳托利和让-皮埃尔通过。地上横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村民们们愤愤不平,对着尸体指指点点。死者的颈部被割,留下一条巨大的豁口,脑袋耷拉着。周围血迹已干,可能昨天就已经被杀。

“是那个向导穆罕默德?” 让-皮埃尔问。

“不是。”安纳托利找了个士兵问了几句,然后道,“是之前突然消失的那个。”

让-皮埃尔用达里语一字一句地问村民:“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