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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往西边走?”汉森问道,这是他头一次开口说话,“我不想到那边去。我也不想找裁缝。回到大路上去。”
亨利连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彻底丢掉了。汉森的块头那么大,又坐在他身后的有利位置上,这突然间让他觉得很害怕。汉森要是带着枪怎么办?亨利猛地一踩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汉森先生,我是你的朋友!”他用泰语喊道,那口气跟求人饶命没什么两样,“朗贝洛先生也是你的朋友。他为你感到骄傲!他想给你一大笔钱。请你跟我走吧,不会有问题的。朗贝洛先生见到你会非常高兴!”
这是那天晚上亨利说出的最后几句话,因为紧接着汉森就猛力一推他的座椅,亨利的头差点直接撞穿挡风玻璃。汉森下了车,把亨利拖到街上。这之后,汉森把亨利拎起来,一下子甩到街对面,把几个正要睡觉的乞丐吓得够呛。乞丐们开始又哭又闹,汉森大踏步走到亨利身旁,低下头怒视着他。
“你告诉朗贝洛,他要是来找我,我就杀了他。”他用泰语说道。
然后他带上那姑娘沿着街往前走了,想找一辆好点的出租车。那姑娘在打瞌睡,汉森用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
听完这两个人的故事,我突然感到疲惫得要命。
我把他们俩打发走了,让朗贝洛第二天早晨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他们,我得睡一觉倒倒时差,然后才能做出决定。我躺了下来,却一下子变得极其清醒。一个小时之后,我来到了欢乐海洋,花五十美元买了一张门票。我按照当地的风俗脱了鞋,没过多久就穿着袜子站在装点着霓虹灯的小包厢里,盯着十九号姑娘那张没有表情、浓妆艳抹的脸。
她穿着一件廉价的丝绸上衣,衣服上印着老虎的图案,但衣服从领口以下全敞开着。里面什么都没穿。浓艳的日式化妆遮住了她的肤色。她朝我微笑着,一只手迅速地伸向我的胯下,但我拿开了她的手,放回她身旁。她的体格十分纤弱,竟然能胜任这种工作,实在是让人费解。她的腿比大多数亚洲姑娘的腿都要长,皮肤也白得非同一般。她扔掉上衣,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跳到了那张磨损的躺椅上,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淫荡的姿势,一边爱抚着自己,一边发出欲火中烧的喘息声。她翻了个身侧过来,屁股向外撅着,把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让小小的双乳从发间的缝隙里露出来。看到我并没有上前,她又仰面躺下,冲着我分开大腿,挺起髋部,叫我“亲爱的”,还求我“快点”。接着她又猛地别过身去,好让我欣赏她的后背,大腿仍然敞开着邀请我。
“坐起来。”我说道,于是她坐起身,又等着我主动上前。
“穿上衣服。”我说。
她好像有点莫名其妙,我就帮她穿上了衣服。亨利用高棉语替我把要说的话写了下来。“我想和汉森谈谈,”纸条上这么写着,“我准备帮你和你的家人弄到泰国的证件。”我把纸条递给她,看着她仔细地读。她识字吗?我看不出来。我递给她一个普通的白纸信封,是给汉森的。她接过信封打开了。信是打印出来的,语气并不温和。信封里装着两千泰铢。
“作为弗农神父的一位老友,”我写道,用的是汉森熟悉的代号,“我必须告诫你,你违背了和我们公司签订的合约。你袭击了一位泰国公民,你的女朋友是个非法的柬埔寨移民。我们恐怕没别的选择,只能把这个信息转达给当局。我的车停在街对面。把信封里的钱交给妈妈桑,今晚就不要上班了,十分钟后来找我。”
她拿着信离开了小包厢。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外面的走廊里有多嘈杂:刺耳的音乐、细小的笑声、充满欲望的呢喃,还有摇摇欲坠的下水道里哗啦啦的水声。
我的车门没锁,他坐在后座上,那个姑娘在他旁边。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他肯定会把那姑娘带来。他块头很大,很强壮,这我已经知道;可是他也很憔悴。在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他留着黑胡须,眼眶深陷,没有光泽的双手紧张地攥着副驾驶座的靠背,看起来跟档案里的照片一点也不像,倒像是他曾崇拜过的一位圣人。那姑娘蜷着身子紧挨在他旁边坐着,要拿他的身体当庇护。我们刚开出不到一百米,一场暴雨像瀑布似的浇了下来。我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三个人都盯着淋得透湿的挡风玻璃,看着水流从水沟和洞穴里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