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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色情餐馆里,朗贝洛解释说,同时想方设法地暗示自己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年轻的女服务员有的穿着衣服,有的不穿,她们坐在客人身边,喂客人喝酒吃菜,男人们在一旁谈着大生意。除此以外,欢乐海洋的一楼还设有一个按摩厅、一个迪斯科舞厅和一个现场表演厅。

“达菲跟社团的人敲定了生意,支票也转手了,他觉得很得意。所以他决定找个姑娘犒劳犒劳自己。他们谈好条件,就到包厢里去了。那姑娘说她口渴,点一瓶香槟给她热热身怎么样?当然,酒水她是有提成的,那儿的姑娘们都是这样。达菲的兴致高得很,所以他就说,这有什么不可以?姑娘按了一下铃,冲着内部通话器大声说了几句,紧接着达菲就看到一个该死的欧洲壮小伙大步走进来,手里用托盘端着一个冰桶。放下托盘之后,达菲给了他二十泰铢的小费,那家伙用英语说了声‘谢谢’,倒是挺礼貌的,不过没有笑容,然后他就离开了。他就是汉森。丛林里的汉森。不是什么画像……就是他本人!”

“达菲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他看过汉森的照片啊,不是吗?”

“怎么会?”

“看在上帝的分上,汉森失踪的时候我们给达菲看过他那张该死的照片!我们把照片给所有认识的人看过,半个地球的人全他妈看过!我们没说为什么——我们只是说,要是见到这个人,就赶紧喊一声。这是总部的命令,谢谢你,可不是我的主意。我觉得这个法子也太他妈的不安全了。”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朗贝洛给我们一人又倒了一杯威士忌。“达菲开着车飞奔回旅馆,立刻往我家里打了个电话。那是在凌晨三点。‘是你的那个人。’他对我说。‘哪个人?’我问。‘就是你给我寄来的那张漂亮照片上的人,差不多一年以前寄到香港来的。他在一家叫欢乐海洋的妓院里当招待。’你知道老达菲说话的样子。口无遮拦。第二天我派亨利过去了。这个该死的笨蛋把事情搞砸了。这件事我估计你也听说了吧?真倒霉。”

“达菲和汉森说话了吗?有没有问过他是谁?说过什么吗?”

“一句鸟话都没说。连正眼都没看他。达菲可是个老演员,顶尖的。他一贯是这样。”

“亨利在哪儿?”

“在楼下的大堂里坐着。”

“叫他上来。”

亨利是个中国人,是解放前山西省一个国民党军阀的儿子,也是我们常驻的首席间谍。不过我怀疑,他很早以前就在泰国警方那儿给自己又弄了一套保险,干着一仆二主的事,小日子过得很平静。

他身材矮胖,为人热切得过了头,浑身上下亮闪闪的,笑得也太多。他脖子上挂着一根金链子,手上总拿着一个漂亮的皮面笔记本,里面还插着一支金笔。他的掩护身份是翻译。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翻译会拿着古驰笔记本到处炫耀,不过亨利这家伙有点与众不同。

“跟马克说说,上星期四晚上你在欢乐海洋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朗贝洛气势汹汹地命令他。

“没问题,迈克。”

“是马克。”我说。

“没问题,马克。”

“给他的命令是过去看一眼。只要这么做就行了,”亨利还没来得及张口,朗贝洛就插了一句,“看一看,探探风声,然后赶紧出来,给我打电话。对不对,亨利?他要去看看故事是不是真的,探探风声,看看能不能找到汉森,但别去接近他,然后再向我汇报。是一次谨慎的、不需要接触的侦察行动。探探风声,汇报一下。好了,现在告诉马克你都干了些什么。”

亨利说,他先是在吧台喝了一杯,接着看了场表演。然后他让人去找妈妈桑,妈妈桑连忙跑了过来,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要求。那位妈妈桑是个中国人,和亨利的父亲来自同一个省,于是两个人立刻就拉近了关系。

亨利给妈妈桑看了自己的翻译证,说他正在写一篇关于她这家店的文章——精美的食物,浪漫的姑娘们,非常注意个人隐私和卫生,尤其是卫生。他说他拿着一家德国旅游杂志的佣金,那家杂志向来只推荐最好的场所。

妈妈桑上了钩,主动要带他在餐馆里参观参观。她带着亨利看了隐秘的餐厅、厨房、包厢,还有卫生间。妈妈桑把亨利介绍给那些姑娘们——还提出餐厅要免费招待他一回,不过他婉言谢绝了——还有总厨、看门人和保镖等等。不过,妈妈桑一直没介绍他认识那个大块头的西方人,到那时候亨利已经看见他三次了:一次是他端着一托盘的玻璃杯从餐厅去厨房;一次是推着一车酒瓶穿过走廊;还有一次则是从一扇敞开的铁门里出来,那扇门看来是通往酒水仓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