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瑞卡度(第7/18页)
“你是英国人?”
“是。”
“我在华盛顿国际警察学校待过,”中校说,“很不错的学校。我在密执安州大念过警政。他们让我们大开眼界。请你稍微离开我一点行吗?”他客气地要求,这时两人正谨慎跨过一个犁。“他们射击的对象是我,不是你。射中老外,在这里会惹上太多麻烦。他们不想惹麻烦。在我的地盘,没人射老外。”
他们来到两名妇人处。中校向她们说了几句话,走了一段距离,停下,回头看看郁闷男孩,再回到妇女身边,又对她们说了几句话。
“怎么了?”杰里问。
“我问她们这附近有没有共恐。她们说没有。后来我想到,说不定共恐想把这男孩抓回去。所以我回去跟她们说:‘如果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先枪毙你们两个女的。’”他们来到树丛处。沙丘在他们前方,高大的树丛与如刀剑般的棕榈茂密丛生。中校双手围在嘴边大喊,直到有人响应为止。
“这是我在丛林里学会的,”他面带微笑说明,“一走进丛林,就一定要先呼叫。”
“你说的是什么丛林?”杰里问。
“现在跟我讲话时,请靠近我一点。说话时微笑。他们希望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走到一条小河边。绕过小河,有一百多名男人与男孩心不在焉地以镐与圆锹挖着石头,有的则扛着一袋袋石灰,从这一大堆搬到那一大堆。五六名武装警察虽然监着工,却似乎玩忽职守。中校叫郁闷男孩过来,对他说话,男孩低头,中校则猛然打了他几耳光。男孩喃喃说话,中校又赏他耳光,然后拍拍他肩膀,男孩接着如折翼的放生鸟仓皇加入劳动的行列。
“你报道共恐,也报道我的水坝,”中校命令。两人开始往回走,“就盖在这片美好的青草地。会以我命名。”
“你在哪个丛林里打过仗?”往回走时杰里再问一次。
“老挝。战况惨烈。”
“你自愿参加的吗?”
“当然。我有小孩,需要用钱。我加入paru。听过paru吗?是美国人的单位。由美国人负责。我写信向泰国警方辞职,被他们收进抽屉。如果我死了,他们会拿出辞职信证明我在加入paru前辞职。”
“打仗时认识了瑞卡度喽?”
“当然。瑞卡度是我朋友。我们一起打仗,开枪打死了很多坏人。”
“我想见他一面,”杰里说,“我在西贡碰见他的一个女朋友。她跟我说,瑞卡度住在这附近。我想跟他谈个生意。”
他们再度走过那两名妇人。中校朝她们挥手,但她们置之不理。杰里盯着他的脸观察,但他看到的表情不比沙丘上的巨岩多到哪里。中校爬上吉普车,杰里也跟着跳上。
“我希望你能带我去找他。我甚至可以让他过几天有钱人的生活。”
“是为了报社吗?”
“是私事。”
“私下谈生意?”中校问。
“没错。”
开回柏油路上时,两辆黄色水泥搅拌卡车朝他们开来,中校不得不倒车让他们通过。杰里自然而然注意到漆在搅拌车旁的名称,这时他瞥见中校正在打量他。他们继续朝内陆前进,以吉普车最高速限行驶,为的是防止路上遭小人暗算。忠心的米奇跟在后面。
“瑞卡度是我的朋友,这里是我的地盘。”中校以极标准的美语说。这句话尽管耳熟,这一次却具有全然明显的警告意味。“他住在这里接受我保护,因为我们定过协议。这里人人知道这件事。村人知道,共恐也知道。没人敢动瑞卡度汗毛,否则看我枪毙水坝那边的每个共恐。”
他们离开柏油路,转进泥土路时,杰里看见柏油路面上有小型飞机的轻微煞车痕迹。
“这里是他降落的地方吗?”
“只有在雨季。”中校继续描述他的道德立场,“如果瑞卡度杀了你,那是他自家的事。在我地盘上,老外枪毙老外是天经地义的事。”口气宛如对儿童解释基本算术。“瑞卡度是我的朋友,”他毫不羞赧地重复,“是我的同志。”
“他知道我要来吗?”
“请多留心他。瑞卡度机长有时候很变态。”
“刁特别为他准备了一个地方,”查理·马歇尔说过,“一个只有疯子才去的地方。刁对他说:‘你好好活着,飞机你留着开,想武装护送查理·马歇尔随时请便,如果查理要你帮他运钱,帮他注意小人,你就照做。说话要算话,德雷克·柯说话向来都算话。’他说。不过,如果小瑞惹了麻烦,或是小瑞捅出娄子,或是大嘴巴泄露秘密,刁和他的手下会把他这个烂杂种砍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