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八日(第8/9页)

“我们吸引上他们了,亲爱的。”康妮坚定地说。

狄沙理斯情绪彻底失控。“我坚持的是,大家讲话的口气,不要把在场人士全当做是共犯。目前仍没有已证实过的关联,而大家居然暗示我们涉案,让我觉得是恶意中伤。”

史迈利的回应语气仍显疏离。

“要是我暗示过别的,我也觉得是恶意中伤。这项行动是由我下令进行的。如果仅仅因为后果难看而拒绝正视,我办不到。尽管让我扛下来,别让我们欺骗自己。”

“那个可怜的小子,他知道的内情不够多吧?”康妮沉思着,似乎在自言自语。起初没人注意,随后吉勒姆想:她这话什么意思?

“可以让弗罗斯特拿来背叛我们的东西根本没有,亲爱的,”她解释,“任何人能遇到的倒霉事,就属这种状况最倒霉。对他们,他又能透露什么?一个狂热记者,姓威斯特贝。这一点,他们早就知道了,各位小亲亲。所以他们当然继续逼问再逼问。”她转向史迈利。史迈利是惟一与她同享诸多过往云烟的人。“乔治,以前派部下出任务时,我们习惯的做法是什么,记得吗?我们一定给他们一些可以供出的东西,愿上帝保佑他们。”

法恩以无微不至的姿态,在史迈利办公桌上摆了一纸杯的茶水,上面浮着一片柠檬。他骷髅头似的奸笑令吉勒姆的怒火几乎按捺不住。

“放下后滚出去。”他凑着法恩的耳朵发脾气。法恩离去时,嘴上仍挂着窃笑。

“现阶段,柯到底知道些什么?”史迈利问,仍对着暗码电报表格说话。他交缠手指托住下巴,状似祈祷。

“一团乱,”康妮语带自信高声说,“英国新闻界在追,弗罗斯特死了,仍没有进展。”

“对。对,他会坐立难安。‘他有没有办法撑住水坝?他能不能堵住漏水的地方?漏水的地方究竟在哪里?’……这些是我们先前想问的问题。现在得到解答了。”他一直压低的头,这时出现极微小的动作,偏向吉勒姆。“彼得,麻烦你请表亲加强对刁先生的跟踪。只派定点盯梢人就好了,告诉他们。别上街跟踪,别惊动猎物,别乱搞无意义的小动作。电话、邮件,简简单单就好。博士,刁先生上一次去大陆,是什么时候的事?”

狄沙理斯不太情愿地说出日期。

“调查一下他走的路线,看他在什么地方买的机票。说不定他会再走一次。”

“已经记录下来了。”狄沙理斯郁郁寡欢地反驳,作出极度不悦的冷笑,望向天空,扭动嘴唇与肩膀。

“那就劳驾你另外帮我誊写一份。”史迈利回复,自制力难以动摇。“威斯特贝……”他继续以同样平坦的语气说,一时之间吉勒姆认为史迈利恐怕起了幻觉,误以为杰里在办公室里,与其他人一样正遵从他的指示,吉勒姆不禁感到浑身不对劲。“我把他撤出来——这一点我办得到。他报社叫他回国,有什么不可以?然后呢?柯等着。他听着。他什么也没听见。结果他松懈下来。”

“然后缉毒英雄上场,”吉勒姆边说边看了日历一眼,“又给索卢·艾克朗占便宜了。”

“不然,我将他撤出来,换上另一个外勤情报员,继续追查下去。这人会比威斯特贝目前处境安全吗?”

“不可能成功的啦,”康妮喃喃地说,“临时换马。不可能啦。你也知道。又要介绍案情,又要训练,又要重新分发装备,又要重新建立人脉。不可能。”

“我可不认为他现在处境危险!”狄沙理斯断言,嗓音刺耳。

吉勒姆气愤地转身过去正要制止他,但史迈利抢话。

“怎么说,博士?”

“你的假设我不接受,不过你的假设是柯不喜欢动用暴力,他是个成功的生意人,看重的是面子、私利、功过、勤奋至上。把他说成小流氓,我可无法认同。我敢保证,他有的是手下,可能手下作业时没有他那么好心。白厅的手下不也差不多?总不至于把白厅当做一群无赖吧?”

看在老天的分上,说出来吧,吉勒姆心想。

“威斯特贝不是弗罗斯特那种人,”狄沙理斯以同样爱说教、充满鼻音的声音抱怨,“威斯特贝不是不诚实的公仆。威斯特贝从来没有背叛柯的信任,也没骗过他的钱或他弟弟。在柯的眼里,威斯特贝代表一家大报社。而据我了解,威斯特贝也向弗罗斯特和老刁表明了,报社对这件事所知的比他个人更多。柯见过世面。除掉了一个记者,并没有除掉祸根。相反的,除掉记者可能会捅出一窝黄蜂。”“不然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史迈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