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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常常做这种事情?”
她笑了:“我告诉你。他能够写信给我,我就觉得很稀罕了。你知道,他上次在信上谈到我们的爱情,是在几个月以前,甚至是几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之间的恋情,已经完全是柏拉图式的。我想他的病多多少少让他变得有点儿多愁善感,所以我们理当原谅他。”她把手上的信翻了一页过去,他们的手再次碰到了,但是巴雷感到像冬天一样的寒冷。他的心里暗自惊讶她居然对此一无表示。“现在说到巴雷先生你了。他非常的谨慎,并没有道出你的名字。至少,他虽然病了,但谨慎仍然一如往常。‘请你告诉我们的好朋友:假使我能逐渐康复的话,我会在他来访期间尽量抽空去见他。他要带着他的资料,我也会带着我的去。那个星期,我在萨拉托夫有一场演讲。’伊格说那是个军事院校,每逢九月,叶可夫都会在那儿发表一次演讲。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体会到的事情可真是多呀!——‘我会尽快从那儿赶往莫斯科的。如果你能够先我见到他,请你告诉他以下事项。告诉他将所有的问题一次全部带来,因为我已决意于此次会面之后不再回答那些讨厌人物的任何问题了。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了。’”
巴雷安静地听着歌德进一步的指示。他的指示就像他在列宁格勒所讲的一样有力。就在他凝神倾听的时候,心里那股不相信的疑云已笼罩了过来,在他内心深处汇聚成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他反胃的毛病又来了。
请他带一页翻译样张来,但我要的是印刷好了的。印刷品更具有启示性,她代表歌德说。
我希望能有斯德哥尔摩的基里安教授的一篇介绍,请他尽快与他联络,她读道。
如果他的情报人员有什么进一步的指示,请你务必告诉我。
出版日期。歌德听说秋天的市场最好,但这不就是要让他等上一整年吗?她是为她的爱人而问。
再就是书名。《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如何?请你让我看一下广告草稿,并且请你送一份副本给斯坦福大学的丹格玛教授和麻省理工学院的赫尔曼教授。
巴雷很辛苦地将这些都记在笔记上。
“这封信还说些什么?”他问道。
她已把信收到信封里去,“我告诉过你,它里面讲的都是情话。他目前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安然,所以想恢复到完整的关系。”
“和你?”
她顿了一下,眼珠里头在打量他,“巴雷,我想你有点儿幼稚。”
“成为情侣?”巴雷仍然不放松地问道,“从此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对吗?”
“过去,他怕的是责任。现在他不怕了。他信上写的就是这个。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过去的已经是过去的了,就像覆水难收一样。”
“那么,他为什么要写这封信呢?”巴雷仍然不死心地问道。
“我不知道。”
“你相信他的话吗?”
看到他眼中所显现的神情既非嫉妒,亦非敌意,而是对她安全的迫切的关心时,卡佳的怒火很快就冒上来。
“如果他只是生病,有什么必要对你讲那么多的情话?他平常是不会拿人的情感开玩笑的,不是吗?他以他自己能说实话为荣,不是吗?”
他那几乎可以把人看透的眼神仍然不放过她,也不放过那封信。
“他很寂寞,”话语中可以觉察出她是在护着他,“他很想我,所以信里的话有点儿言过其实。这很正常啊!巴雷,我想,你有点儿太——”
她或许是找不着适当的字眼,要不然就是经过考虑,决定不说了,所以,巴雷就干脆替她讲了出来。“嫉妒!”他说。
而且,还说出了他知道她正在等待着的东西。他笑了。一个对朋友公正无私的笑容,笑容中带着善意,也带着诚挚。他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并且盖在腿上。“我看他真的是好极了!”他说,“我真是为他高兴,为他的康复而高兴。”
这几句话可以说是字字出自肺腑。他的眼光又瞟到停在小树林另一边的红色车子上时,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中每一个真挚的音符。
接着,就在大家一片欢笑声中,巴雷扮起了一个假父亲的角色。这是他多年浪荡生涯中经常渴望做的一件工作。塞吉要考考他的钓鱼技巧,安娜要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把游泳衣带来。马特维跑去睡觉了,睡梦中他仍然沉醉在刚才喝的美酒和回忆当中。卡佳穿着短裤站在水中,她从来没有看起来像今天这么美过。不但美丽,而且飘逸。即使当她捡石头筑水坝的时候,她还是巴雷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