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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玻璃杯还捧在手里。她套上哈瑞最近买回来送她的红色居家洋装,有三颗大扣子随心情变化开合。她抓起从车库找来的凿子和铁锤,穿过中庭,到哈瑞最近一直都上锁的小房间。已经好几个星期没看到美丽的天空了。我们以前常说给孩子们听的星星。马克,那是猎户座系着匕首的腰带。那是你的七姐妹,汉娜,你一直梦想拥有的。一轮新月,美得像匹小马仔。这是他写信给她的地方,闯进他的王国时,她这么想着。给亲爱的爱人,照料我老婆的稻米农庄。透过卧房蒙胧的窗户,露伊莎一连好几个小时望着哈瑞:坐在书桌前的侧影,头斜倾着,伸出舌头,写着情书。虽然对哈瑞来说,写字向来不是件自然的事,因为自圣罗兰以来最伟大的当代圣人阿瑟·布瑞斯维特忽视了他养子的教育问题。
门上锁了,她早就料到了。但这一点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拿把好铁锤用力敲,铁锤尽量举得越高越好,然后一锤把艾米莉的头敲个粉碎,就像露伊莎整个青春期都想做的事。门会变成一堆废物,如同世界上的其他东西一样。
砸烂了门,露伊莎熟门熟路地到她丈夫的书桌旁,用铁锤和凿子砸开最上层的抽屉——狠狠搥了三下之后,她才意识到,抽屉从一开始就没上锁。她翻找里面的东西。账单。休闲区的建筑师设计图。没有人一开始就有好运气的,我也不例外。她试第二个抽屉,上锁了,但一锤就搞定了,里面的东西立刻让人精神一振。没完成的运河文章,专业杂志,剪报,出自哈瑞那双龙飞凤舞裁缝手所写的摘要眉批。
她是谁?他妈的他做这些事干吗?哈瑞,我在对你说话。听我说,拜托。你没征得我同意就安置在我的稻米农庄里的女人是谁?是谁需要你卖弄这些你根本就没有的博学多闻?是谁拥有你这些日子以来如梦似幻像母牛的微笑?——我被选中,我被赐福,我在水上行走。或者是泪——噢,该死,哈瑞,是谁拥有你盈在眼里却从未滴落、令人毛骨悚然的泪?
愤怒与挫折再度让她振作,她又砸开另一个抽屉,整个僵住了。可恶!钱!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钱!整个抽屉都塞满该死的钱。一百的,五十的,二十的,零乱散落在抽屉里像停车卡。一千,两千,三千,他一定抢银行了。为了谁?
为了他的女人?她为了钱才做?为了他的女人,为了带她出去吃饭却不动用家庭账户?为了让她安于她所不习惯的生活方式,在我的稻米农庄,用我继承来的遗产买的农庄?露伊莎嘶喊他的名字好几次。先是礼貌地问,然后命令他,因为他不回答,最后咒骂他,因为他不在这里。
“干,去你的,哈瑞·潘戴尔!干!去你的,干!不论你在哪里,你是他妈的大骗子!”
接着“干”所有东西,这是她父亲喝得烂醉时用的词汇。身为女儿,露伊莎很自豪自己喝得烂醉时也像她干声不绝的父亲一样指天骂地。
“嗨,露,甜心,来这里,泰坦你在哪儿呀?”——他叫女儿泰坦,是甘博亚港那部巨大的德国起重机的名字——“老家伙难道不配得到女儿的一点点关注吗?你难道不亲你老爹一下吗?这叫亲吻啊?干,去你的,听到了吗?干!”
笔记,大部分都和狄嘉多有关,是哈瑞替她做菜、并在晚饭桌上盘问她的事,只是这是扭曲的版本。我的狄嘉多,我亲爱的父亲形象,艾尔纳斯托本人,大权在握的廉洁之士,而我的丈夫偷偷摸摸记下他肮脏的笔记。为什么?因为哈瑞嫉妒他,他一向如此。他以为我爱艾尔纳斯托胜过爱他,他以为我想和艾尔纳斯托乱搞。标题:狄嘉多的女人们——什么女人?艾尔纳斯托不做这种勾当!狄嘉多和老总——又是欧斯纳德的老总。狄嘉多对日本人的观感——艾尔纳尼斯托怕他们哪,认为他们想要自己的运河。他说的没错。她又发作了,这次很大声,“干,去你的,哈瑞·潘戴尔!我从来没这么说,你自己编的。为了谁?为什么?”
一封没写完的信,没地址。一定是他打算丢掉的草稿:
我想你会乐于知道露伊莎昨天上班时不经意听到的一些有意思的琐事,有关我们艾尔尼的,她觉得很适合转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