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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适合?我一点都不觉得适合。我告诉过他一些办公室的八卦。他妈的,老婆在自己家里告诉她老公一些办公室八卦,有关那位想替巴拿马与运河做对的事、和蔼可亲正直廉洁的人,干吗要觉得适合?干,他妈的适合!去你的——你是谁,竟然想知道我们在自己家里觉得适合告诉彼此的事!你是个臭婊子,你这个耳朵长茧、偷走我老公和我农庄的臭婊子!

你是萨宾娜!

露伊莎终于找到那个婊子的名字。一丝不苟的裁缝大写字体,大写字母对他一向比较容易。小小可爱的一个“萨宾娜”,画个气球圈起来。“萨宾娜”,后面的括号中加上“激进学生”。你是萨宾娜,而且你是激进学生,你认识其他学生,你为美国人的钞票工作——或者你以为是这样,因为替美国人工作必须加上引号。你一个月拿五百大洋,外加表现良好时的红利。全在那里,全在哈瑞向马克学来的流程图里。流程图的概念不是线性的,爸爸,它们可以像气球一样绑在绳子上,以你喜欢的顺序飘动。你可以把它们个别分开或绑在一起,它们真的很容易,一目了然。萨宾娜气球的绳子直直连到H,那是哈瑞每回志得意满时签的拿破仑式签名。而艾尔法的绳子——她现在发现了艾尔法——连向贝塔,然后到马可(老总),接着又回到H。大熊的绳子也连向H,但是大熊的气球画上一圈浓密的波浪线条,仿佛随时会爆炸。

迈基有一个自己的气球,而且被形容是“缄默反抗运动头头”,他的绳子让他和拉菲的气球永远连在一起。我们的迈基?我们的迈基是缄默反抗运动头头?而且总共有六条线从他的气球连出去,到武器,内线,贿赂,通讯,现金,拉菲?我们的拉菲?我们的迈基,是谁每个礼拜都要在三更半夜来一次,宣称他又要自杀了?

她又开始翻箱倒柜,她要萨宾娜那个婊子写给哈瑞的信。如果她写了信,哈瑞一定会留下来。又是因为他悲惨的童年,哈瑞连空的火柴盒或多余的蛋黄都不肯丢掉。她把所有东西都翻遍,搜寻萨宾娜的信。在她的钱下面?在地板下面?在书里?

老天爷啊,狄嘉多的日记。哈瑞写的。不是狄嘉多,不是真的,是用硬芯铅笔在网格线簿上假造的;一定是从我的文档上抄下来的。狄嘉多真正的约会正确无误,假的约会则塞进他未曾有过的空当里:

与日本“港务长”的午夜之约,老总秘密参加……与法大使同乘秘密车辆,装钱的公文包换手……晚上十一点会见哥伦比亚毒品集团密使,拉蒙的新赌场……私人邀宴日本“港务长”与巴官员、老总在城外晚餐……

我的狄嘉多做了这些事?我的艾尔纳斯托·狄嘉多从法国大使手里收到好处?耍弄哥伦比亚毒品集团?哈瑞,你是他妈的脑袋坏掉啦?怎么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东西来中伤我的老板?你竟然扯得出这么可怕的谎言?对谁说?谁付钱让你做这些龌龊事?

“哈瑞!”她放声大叫,怒火攻心,又绝望透顶。可是他的名字变成一句低语,因为电话又开始响起。

露伊莎这次学聪明了,举起话筒,只听着,什么都没说,连“他妈的滚出我的生活”都没说。“哈瑞?”一个女人的声音。压抑,吸口气,恳求。是她,长途电话,从稻米农庄打来的。背景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们一定把磨坊砸烂了。

“哈瑞?跟我说话啊。”那女人开始尖叫。

一个西班牙臭婊子。爸爸总是说别信任她们。抽噎。是她,萨宾娜,需要哈瑞。谁不需要呢?“哈瑞,帮我,我需要你!”

等等,别出声,别告诉她你不是哈瑞,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抿紧嘴唇,话筒紧紧贴在右耳。说啊,你这个臭婊子!说出你心里的话啊!那个婊子在喘气,刺耳的喘气声。来啊,萨宾娜,甜心,说啊,说“来上我,哈瑞”,说“我爱你,哈瑞”,说“我该死的钱到哪里去了,你干吗把钱放在你的抽屉里,是我啊,萨宾娜,激进学生,从他妈的稻米农庄打来的,我好寂寞”。更多爆炸声噼里啪啦响,像摩托车的逆火。痛打一顿,甩个耳光,放下伏特加杯子,用我父亲经典的老美西班牙文高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