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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戴尔的眼角瞥见两个戴着徽标的大汉沿着房间边缘朝他们走来。潘戴尔伸出手臂,准备环住迈基像山一般壮硕的肩膀。
“迈基,如果你再捣蛋,我就不帮你做衣服了。”他用英文说,然后对那两个大汉用西班牙文,“我们没事,谢谢两位。阿布瑞萨斯先生会自己离开。迈基。”
“什么?”
“你在听我说吗,迈基?”
“没有。”
“你那位好司机桑托斯在外面车上吗?”
“管他呢!”
潘戴尔抓住迈基的手臂,带他缓缓穿过天花板镶满镜子的餐厅,走到大厅,司机桑托斯已经焦急地在那里等他的主人了。
“很遗憾你没见到他表现好的时候,安迪。”潘戴尔羞赧地说,“迈基是巴拿马仅有的几个真英雄之一。”
出于防卫的自尊心,他自告奋勇介绍了迈基的生平:父亲是移民来的希腊船东,是奥马尔·托里霍斯将军25的好友,这也是他会不顾其他商业利益、全心投入巴拿马毒品生意的原因,让毒品成为众人引以为傲、对抗共产主义战争的利器。
“他老是这样子讲话?”
“嗯,我必须说,这不算讲话,安迪。迈基很尊敬他老爸,他喜欢托里霍斯,不喜欢‘我们都知道是谁’的那个人。”他解释说,注意不提及诺列加名字的本地习俗。
“迈基觉得他有责任站到屋顶上,向所有长了耳朵可以聆听的人宣告这个事实,直到‘那个人’扯掉他的吊裤带,把他丢进大牢要他闭嘴。”
“这又和玛塔有关啰?”
“没错,你知道的,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安迪,我们称这为宿醉。你知道,他们那时候一起为他们的目标奔走。玛塔是黑人工匠的女儿,而他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子弟,但是携手同为民主奋斗,你可以这么说。”潘戴尔回答。他渴望自己可以跑得远远的,把这个话题尽可能抛在脑后,越远越好。“在当时是很不寻常的友谊。他们心连心,就像他说的,他们彼此相爱。当然是啦。”
“还以为他说的是你。”
潘戴尔更用力驱策自己快马加鞭。
“只是,这里的大牢啊,安迪,我会这么说,可比老家还像大牢哪。我并不是诋毁老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知道的,他们把迈基和不怎么讲理的重刑犯丢在一笼,十二个人一间,或者更多,然后时不时把他换个笼子。如果你懂我的意思。那对迈基的健康可不怎么有帮助,特别是他当时还算英俊的年轻人。”他笨拙地告一段落,刻意静默一晌,欧斯纳德也很上道地不打破,纪念迈基逝去的俊容。“他们还莫名其妙揍了他好几回,因为他惹恼他们。”他加上一句。
“你还是去看他?”欧斯纳德随口问道。
“在牢里,安迪?没错,是的,我是去看他。”
“一定有角色变换的感觉,站在栏杆的另一边。”
迈基瘦得像稻草人,脸被打得歪斜扭曲,眼里依旧透出鲜活的炼狱情景。迈基穿着橘色的破衣衫,那里没有定制西服的裁缝师。脚踝上一圈红色水泡,手腕更多。戴上脚镣手铐的人必须得学会挨打时不滚动,但学习需要时间。迈基喃喃说,“哈瑞,我对天立誓,把手给我,哈瑞,我爱你,把我弄出去。”潘戴尔低声说,“迈基,听我说,你一定要收敛自己。小伙子,别看他们的眼睛。”谁也没听谁的话。什么都没说,只道了哈啰与下回见。
“那他现在在干吗?”欧斯纳德问,仿佛对这个话题已经失去兴趣。“除了让自己醉得一塌糊涂,把这个地方搞得鸡犬不宁之外?”
“迈基?”潘戴尔问。
“不然你以为是谁?”
突然间,那个迫使潘戴尔把艾尔尼·狄嘉多丑化成流氓的小魔鬼,又迫使他把阿布瑞萨斯美化成现代英雄:如果这个欧斯纳德以为他可以一笔抹煞迈基,那么他得马上改变想法。难道不是吗?迈基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死党,我的伙伴,我的狱友。迈基断了手指,丧失男子气概。迈基被轮奸,而你还在你高尚的英国公学里玩蛙跳。
潘戴尔鬼鬼祟祟地环顾餐厅,防止有人偷听。邻桌,一个圆头男人从领班手中接过一部庞大的白色无线电话。待他说完,领班移开电话,像传爱杯26一样把它交给下一个需要的客人。“迈基还在做,安迪。”潘戴尔低声咕哝,“你不能光凭眼中所见,我会这样说,对迈基而言不行,天差地远着呢,以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