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7/9页)

现在哈贾的回答已经变得几乎听不见了,因此塔比齐扯着喉咙重复着哈贾的话。其实我并未获准监听,能去听的是那些单线联系的人,很可能菲利普才有权用应急窃听器。此时客厅里,一提到金沙萨,气氛完全变了,哈贾的精神状态也变了。他振作起来了。随着他肉体上的疼痛与精神上的羞辱变成了怒火,他的声音充满了力度,用词也很清楚,过去那个充满叛逆精神的哈贾神奇地再次现身。再也没有严刑逼供下的哀号。相反,我们听到的是愤怒的、不顾一切的谴责,雄辩的、连珠炮似的控诉。

哈贾:你想知道跟我在金沙萨谈话的那些聪明人是谁,是吧?是你们该死的朋友!是穆旺加扎该死的朋友!他在基伍建成福地之前跟这些政客根本不想有什么瓜葛!你知道他们如何自称的吗?这帮所谓的无私的公仆痛饮啤酒、嫖娼召妓或决定要买哪款梅塞德斯轿车时,自称是“三成社”的!三成是什么?是他们因支持“中间路线”而换来的用来奖励自己的钱,占“人民的份额”的百分之三十,是此次垃圾行动的一块蛋糕。他们说服像我父亲这样的浑球,说他们会用这笔钱来建设学校、道路与医院,但他们却贪污了这笔钱。这些政客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得到这笔“人民的份额”吗?他们什么事也不用做,那是他们的最爱。换言之,让他们的军队在那几天里躲在军营里,不得出去强奸女人,就行了。

哈贾用起了狡猾小商贩常用的那种花言巧语。他要是也能做出小贩们用的手势,他会更开心。哈贾:没问题,穆旺加扎先生!你们想要在布卡武和戈马发动几次暴动,想在大选前上台掌权,想把卢旺达人赶走,发动一场小战争?没问题!你们想夺取卡武穆机场,想在矿产生意中插一脚,想偷走矿石储备,想把这些矿石运到欧洲去,想通过卖空手段打压世界市场?做吧!只是有一个小细节要谈一下。是我们,而不是你们,来分配“人民的份额”。我们怎么分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们想让穆旺加扎成为南基伍省长?我们会全力地、无私地支持他,因为他签订的每一份该死的建筑合同,他想要建设的每一条道路,他沿帕特里斯·卢蒙巴大道种植的每一株该死的花,我们都要拿三分之一。如果你们想要找碴儿,我们会用宪法书砸你,让你穿着他妈的裤衩滚出我们国家。谢谢你的时间。

哈贾的讽刺言论被不少干扰打断了,其中之一就是电话铃声。这让我极为震惊,因为我所知道的惟一一部还能用的电话就是行动室里的那部卫星电话。安东接了电话,说了声“就在这儿”就把电话递给了塔比齐。塔比齐听着电话,然后用他那蹩脚的英语抗议起来:

“我刚扁了那杂种。我有这个权力。”

但他的抗议明显没产生什么效果,因为他一挂上电话就用法语对哈贾发表了告别辞:“好了。现在我得走了。我要是再看见你,我会亲自杀了你的。我不会一下子就把你弄死。我会先杀你的女人,你的儿女,你的兄弟姐妹,你那该死的父亲,还有你他妈的觉得爱你的每一个人。然后我才会杀你。会杀一段日子,运气好的话几周搞定。把那杂种放下来。”

他砰地关上门,走了。安东说话了,声音很轻很柔和。

“你还好吧,伙计?我们得奉命行事,不是吗,本尼?我们只是简单朴实的阿兵哥。”

本尼的语气也同样和缓。“来吧,我们帮你洗一下。不要见怪,好吗,兄弟?下回我们还得互相照应。”

我的警觉心告诉我,该切换回书房了。但是,一想到哈贾身上的伤痛,我没能这样做。我的双肩僵硬,背上汗水直流,指甲插到肉里,掌心上都留下了若干红印。我观察一了下斯拜德,他一边拿塑料汤匙,狼吞虎咽地吃柠檬酪饼,一边看他那本军事杂志——或者他假装在看。

安东跟本尼会向他提供用户反馈吗?——那小电牛棒真是太棒了,斯拜德,我们立刻就让他哭得死去活来。

听见王室房间的浴室里传来模模糊糊的水流声,我赶紧从“客厅”切换到“浴室”,及时地听到本尼与安东正一边帮他们的受害者哈贾用海绵擦洗身体,一边上演着男人之间的下流二重奏。我开始想我是否应当不去理他,让他自己恢复元气算了,但犹豫不决。这时远处的门开了又关,传来两声轻微的咔哒声。没有任何脚步声,因此我知道圆滑的菲利普已经来取代过于火爆的塔比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