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第7/10页)

“这最后两座是火山吧。”我是想告诉他,对南极我并不完全是个门外汉,“是以两艘英国船的名字命名的,对吗?”

佩里先生点点头。“是由詹姆斯・克拉克・罗斯在1841年命名的,他也被认为是真正发现南极的人,尽管他们并没正式踏入过南极大陆,‘幽冥’号是他的汽船,而‘恐怖’号则是由罗斯的副指挥官弗兰西斯・克罗泽指挥的。”

我把这些统统记下来,也不知道我这些材料对我正在构思的变异巨型企鹅袭击沙克尔顿南极小屋的那本书有何用途。

“几年后,克罗泽成了约翰・富兰克林爵士探险队的副指挥官,而‘幽冥’号和‘恐怖’号都迷失在了北方的冰原里。”佩里先生心不在焉地说,像是结束了刚才的回忆。“我说的是英国人的破冰船,”他笑着说,“可不是火山,那两座山仍然在那儿。”

我抬起头。“船沉了吗?我是说‘幽冥’号和‘恐怖’号,几年后沉了吗?”

“比这个可要糟糕,丹。那两艘船完全消失了。约翰・富兰克林爵士、弗朗西斯・莫伊拉・克罗泽还有127名船员。他们本想前往西北航道和加拿大的北边,可所有人都……失踪了。那里的荒岛上留下了一些坟墓和人骨,但至今仍然没有船或者大部分船员的遗体。”

我胡乱地把这些统统记下来。其实我对北极以及与之有关的探险都不感兴趣,但一百多号人和两艘船居然凭空消失了?我叫他重复了克罗泽船长的全名,然后写下来,佩里耐心地将克罗泽的名字拼出来,像是把我当成了小孩。

“总之,”佩里先生说,“因为伯德上将见到我不怎么高兴,可能是他一看到我,便会想起在他那个言过其实的‘高级气象站’,想起因为自己的过失差点儿被一氧化碳毒死,后来还让其他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事吧。所以,第二年,也就是我在南极的最后一个冬天,伯德上将并没有让我跟其他人在主基地过冬,而是命令我从三月份到十月份独自待在沙克尔顿在罗伊德角的小屋‘观察企鹅’。”

“应该是说观察已经离开的企鹅。”我说。

“没错。”佩里先生交叉双臂,咯咯地笑起来,我发现他的前臂仍然强壮,上面还有几道青灰色的疤痕,是旧伤了,“但那个时候是秋天,还不是特别冷。我每天都能闻到企鹅群栖地的恶臭。不过,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对你来说那是真真切切的惩罚啊!”我再次对他说,想到这种孤独的滋味,我仍然觉得恐惧,继而转为对伯德卑鄙行为的愤怒,“我说的惩罚可不是指企鹅粪,而是指那种被单独拘禁的滋味。”

佩里只是对我笑了笑。“我挺喜欢的。在沙克尔顿小屋过冬的那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里又黑又冷,没错……有时候那里非常寒冷,因为那个小屋的保暖设施做得并不好,并不适合一个人居住,小屋到处都是缝隙,在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风真是无孔不入……但感觉很好。我用帆布和沙克尔顿以前的板条箱在门边做了个小房间,这样,我待在里面会感觉暖和一些。虽然有些早晨,睡袋开口处的狼獾皮几乎都会覆盖着一层白霜,但那种体验……不错。真的不错。”

“那年冬天你登过山吗?”我问。话刚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愚蠢。他能在零下六七十度,一片漆黑的环境下爬山吗?

令人吃惊的是,他再次点点头。“1908年,沙克尔顿的手下就登上过幽冥山——至少上过火山口的边缘。”他说,“我独自一人上过三次,不过走的路线都不一样。有一次还是晚上。哦,虽然他们将第一个在冬天登上幽冥山的荣誉给了一个叫罗杰・米尔的英国登山者,他于六年前,也就是1985年登上了幽冥山,但我在1935年冬天就上过幽冥山两次。不过,书上可没有记录,可能有人会记载这些,但我懒得提及。”

他陷入了沉默,我也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这个慈祥的老头是不是在我面前信口雌黄。接着,他站起来,抬起那把木柄旧冰镐,说:“1991年1月,也就是几个月前……麦克默多站一个叫查尔斯・布莱克默的钢铁工人花了17个小时登上了幽冥山。他的事迹在各种高山期刊中都有记录,因为他创造了一个官方的新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