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第5/10页)

“你去了吗?”我问道。

“是的,”佩里先生笑道,“当时,海明威是《多伦多星报》驻欧洲的通讯记者,要说对付我这种头脑发热的人,他还真有一套。我是在他的办公室跟他见面的,那个地方很小,脏兮兮的。他立即叫我去楼下的咖啡厅喝咖啡,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过了几分钟,他看了一眼手表,便说他必须回去工作了,将我这个正做着作家梦的人留在了咖啡厅里。”

“你把你写的故事给他看了吗?”

“当然,他看了三部,每部都只翻了翻前几页,便说让我不要放弃自己的正职工作。可这根本不是你想听的,对吗?人老了就喜欢唠叨。”

“挺有意思的。”我只嘟囔了这么一句,但我同时又在想,天哪,你居然见过欧内斯特・海明威,还被他告知你不是当作家的料。这是什么感觉?要么就是佩里在吹牛?

“还是回到你感兴趣的话题吧,西蒙斯先生,谈谈1933年到1935年间南极的事——我被伯德上将聘用,做了一名杂工,因为我有登山的经历。在探险期间,探险小组的科学家会在各大山峰做些研究工作。我压根儿就不懂科学,对企鹅也不怎么了解,现在还是不太了解,尽管养老院里的电视经常播放自然纪录片。但在1935年,这都不是问题,因为伯德上将只想把我打发走,直到那年春天,当所有人都要离开南极时,他们才来接我。”

“所以,你在又冷又黑的地方待了七个月?”我傻乎乎地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不待见你?”

佩里先生用一把非常锋利的小折刀切开一个苹果,递给我一块。我接了过来。

“我救过他的命。”他嘴里吃着苹果,平静地说。

“对哦,玛丽说1934年,伯德上将孤身一人被困在一个高级气象站里,你跟几个人一起救了他。”我说

“没错。”佩里先生说。

“看来是因为他被人救了后觉得没面子,就把你赶去了罗伊兹角的小屋,也让你体验体验孤独的滋味?”我实在是搞不懂。

“差不多吧,”佩里说,“只不过我没有像伯德上将一样,差点儿一氧化碳中毒……也没有像他一样要求救援。他有个无线电,每天都会联络小美利坚站。我却没有。我跟基地毫无联系。”

“前一年八月,你参加营救伯德的小分队时,”我说,看了一眼跟玛丽的聊天笔记,然后又看了看参考书(1991年的时候,可没有谷歌),“当时正值南极的冬天,你和另外三人行驶了100英里。当时,如同迷宫一般的冰隙不是被风吹塌,就是被大雪覆盖,一路看不到几面警告旗。100英里的路程,几乎一片漆黑,你们驾驶着一辆雪地牵引车,你那玩意儿就跟一辆加了金属盖的福特T型车差不多。而且,就只有你和三个来自小美利坚站的救援人员。”

佩里先生点点头。“波尔特博士、韦特先生和我的顶头上司E.J.德玛斯掌管雪地牵引车。是德玛斯坚持让我跟去,开那辆雪地牵引车的。”

“这算是你的探险任务吗?”佩里又给了我一块美味的苹果。

“作为杂工,与那些该死的雪地牵引车有关的工作都是我的事。夏天,如果那些科学家要离开小美利坚站,我就得帮他们开车,”老人说,“我想是因为德玛斯先生觉得我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将车开进冰隙中吧。后来,我们得知大部分警告冰隙的旗子都不见了,我们不得不打道回府,但立即又出发了——尽管当时的天气更加恶劣了。”

“我怎么觉得听起来还是伯德上将想惩罚你呀。”我说,感觉嘴中的苹果又脆又鲜,“居然让你孤身一人待在一个地方长达七个月之久。”

杰克・佩里耸耸肩。“还不是因为‘救了’上将——他讨厌任何人用到这样的字眼儿,让他挂不住面子。不过他没办法对波尔特博士和韦特先生怎么样——他们可是探险队里的大人物,他将德玛斯先生也派去一个遥远的、他几乎见不到的地方参加任务。他派我先去参加夏天的探险任务,后来,又让我在罗伊德角待了整整一个冬天。最后,伯德上将在报告中甚至都没提我参与救他的事。我的名字也没在大多与南极有关的史书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