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9页)
“去跟美国人交涉?你疯了吗?”
“上校同志,如果美国人发现了这种疾病,而且还是在七年前,那么他们可能会有对付的办法。”
“但我们不能请求他们帮忙,”上校强烈反对,“这关系到国家的尊严。”
“这关系到我儿子的生死。”少校喊了起来。
“够了。你走吧。”
图尔金冒着职业生涯被终结的危险去见大使。大使并不是铁石心肠,但也不为所动。
“我们的外交部与美国国务院之间的交涉很少,而且仅限于国家事务。”他告诉这位年轻的情报官,“顺便问一下,库利耶夫上校知不知道你来我这里?”
“不知道,大使同志。”
“那么,为了你的发展前途,我是不会告诉他的,你也不要向他提起。但我的回答是‘不’。”
“可假如我是政治局委员……”图尔金又说。
“但你不是。你只是一个三十二岁的少校,在肯尼亚任职。我为你儿子感到遗憾,但我无能为力。”
尼古拉·图尔金走下楼梯,他痛苦地回想起,苏共中央总书记尤里·安德罗波夫每天就是靠着从伦敦空运进口的药物活命的。然后他外出喝酒去了。
要进入英国使馆并不容易。站在码头对面的人行道上,泽伊采夫可以看见这座巨大的赭色楼房,甚至还可以看到由柱子支撑着的门廊顶部,下面是雕刻精美的大木门,但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进去的地方。
大楼正面的门窗依然紧闭,波纹状的钢板墙上开了两道大门,供汽车一进一出。这两道大门也是用波纹钢制成,由电机驱动,现在关得死死的。
右边是行人的入口,但设有两道铁栅门。人行道上有两名俄罗斯民警在值守,对步行进去的人实施检查。兔子不想受到民警的盘问。即使过了第一道铁栅门,还有通道和第二道铁栅门。两道铁栅门间设有使馆的警卫岗亭,由英国人雇佣的两名俄罗斯卫兵在站岗执勤。他们负责询问来访者的事由,然后与使馆内部进行确认。许多申请签证的人想通过这道门进入大楼。
泽伊采夫漫无目的地徘徊到了大楼后面,那里有一条小街,可通往签证处的入口。现在是早上七点钟,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但等待签证的人已经排起了百米长龙。显然,许多人排了通宵的队,如果现在才开始排队,那差不多还要等上两天时间。他漫步回到了大楼前面。这一次,民警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泽伊采夫害怕了,他拖着脚步走到码头那边,等待使馆开门办公、外交官来上班。
快到十点钟时,第一批英国人出现了。他们是坐轿车来的,车辆驶上了进口处的车道,大门随即遵照指示般隆隆作响着打开,放汽车进去后又缓慢地滑动着关上了。泽伊采夫从码头那儿观察着,他想接近汽车,但发现车窗都关着,而且民警就在近旁。车内的人会以为他是来请愿的,都不会摇下车窗。然后他就会被抓起来,警察就会对他进行盘查并发现他的所作所为,还会告诉阿科波夫先生。
列昂尼德·泽伊采夫不想使问题复杂化,他感到迷茫,但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只是想把文件交给旗帜很有趣的那些人。因此,在这个漫长而炎热的上午,他观察着,等待着。
内罗毕
1983年
与所有的苏联外交官一样,尼古拉·图尔金也有一份限定额度的外汇补贴,这其中包括肯尼亚货币。宜必思烧烤店、艾伦·鲍勃酒馆和肉食店的消费,对他来说略显奢侈。他去了基马蒂街上的新斯坦利酒店,在那里的露天荆棘树咖啡馆花园里,在一棵古老的洋槐树旁边,他找到一张桌子,点了份伏特加和一杯啤酒,然后一屁股坐进了椅子里。
半个小时后,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手里提着已经喝了一半的啤酒瓶,从凳子边起身走过来。图尔金听到一个声音在用英语说:
“嗨,振作起来,朋友,也许不会有什么倒霉的事情。”
苏联人抬起头来。他依稀认出了这个美国人,是美国大使馆里的一个工作人员。图尔金属于克格勃第一总局的K局,负责反间谍工作。他的工作不仅仅是监视所有苏联外交官、保护当地克格勃的行动免受渗透,还要留心寻找机会招募容易动摇的西方人。因此,他可以自由地与其他外交官打交道,包括西方人,这种自由是苏联使馆其他工作人员所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