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渗入科威特(第8/11页)

伊军入侵后十天,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伊拉克共和国卫队士兵就从科威特市撤出了,由常规军乱糟糟的应征士兵取而代之。如果说阿尔卡里法先生仇视前者的话,那么他只能是蔑视后者。

在开始的几天里,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系统性地洗掠了他的城市。他见过他们进入国家银行,搬走了作为国家储备的价值五十亿美元的金锭。但这种掠夺不是占为个人所有。金锭被装进集装箱,在卡车上贴好封条运往巴格达去了。

除了金锭,伊军还掠走了价值十亿美元的金饰品和黄金工艺品,也用同样的方法运走了。

共和国卫队设置的路障——由黑色贝雷帽和士兵们的行动举止能清楚地分辨出来——是严格的,职业化的。然后,忽然间,南方需要他们了,他们被调防到面对沙特阿拉伯的南线边境去了。

在这些正规军的位置上,来了军服破旧、纪律松散的常规军。这些人更加捉摸不定,更具危险性。有科威特人因为拒绝交出手表或汽车而遭枪杀,这就足以证明。

八月中旬的科威特,骄阳似火。伊拉克士兵为躲避日晒,挖起人行道上的石砖,在他们执勤检查的街道旁搭起了一些棚屋,钻进里面去休息了,只在黎明和晚上气温凉爽时爬出来执行任务。这时他们就骚扰市民,借口查验违禁汽车,抢夺市民的食物和贵重物品。

阿尔卡里法先生通常喜欢在上午七点钟到办公室,但那天因为有事耽搁,到公司时已经十点了,气温也升上来了。路上他经过了几座由常规军搭起来的石头帐篷,没人拦住他。两名没戴军帽、拖着脚走路的战士还向劳斯莱斯敬了个不符合要求的军礼,可能以为车内坐着他们这边的要人。

当然,这种情形不会长久。这些恶棍迟早会用枪口指他着把劳斯莱斯抢走的。那又怎么样?当他坐车回家后——他确信能坐车回家,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到——他会再去买一辆。

他下车到了人行道上。他身上穿着闪闪发光的白袍,头上盘了一条用轻棉布料做成的茶巾,上面扎了两条黑带子把它固定住。司机关上车门,走回轿车的另一边准备把它开到车库里去。

“行行好,赛义德,行行好。可怜可怜已经三天没吃饭的人。”

他刚才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蹲在门边的人行道上,显然是在太阳下睡着了,这种景象在任何中东地区的城市里都很常见。现在那人到了他身边,一个穿着肮脏衣袍的贝都因人,一只手向前伸着。

司机从劳斯莱斯轿车旁绕过来,大步走上来用一连串骂人话驱赶这个乞丐。艾哈迈德・阿尔卡里法举起了一只手。他是一位乐善好施的穆斯林,努力遵循《古兰经》的教条,其中一条就是要尽可能慷慨施善。

“去停车。”他命令道。然后他从衣袍的侧面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十第纳尔的纸币。贝都因人用双手接住了钞票,这个动作显示恩人的礼物是如此贵重,必须用双手才能承受。

“谢谢,赛义德,谢谢。”然后那人保持原来的语调补充说,“你到了办公室以后派人把我叫上去。我带来了你在南方的儿子的消息。”

商人以为自己肯定是听错了。那人一边拖着脚沿着街道走开,一边把钞票放进了衣兜。阿尔卡里法进入大楼,朝门卫点点头表示打招呼,若有所思地走进他在顶层的办公室。在书桌后面坐下后,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按下了内部通讯器的按钮。

“外面人行道上有一个贝都因人。我要与他说话。请带他上来。”

他的私人女秘书可能会认为老板疯了,但她没有表示出来。五分钟后,她把那个贝都因人引入凉爽的办公室时,她皱了皱鼻子,以表示她很讨厌这位客人身上的气味。

当她离开之后,商人向一把椅子示意了一下。

“你说你见过我儿子?”他简短地问。他仍怀疑那人上来也许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

“是的,阿尔卡里法先生。两天前在卡夫吉我与他在一起。”

科威特人的心跳加快了。两个星期以来一直没有儿子的消息。他只听说,那天早上他儿子从艾哈马迪空军基地起飞了,此后什么消息也没有。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八月二日那天情况非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