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月漏芭蕉梦魇闲院,珠执素手意定心经(第7/10页)
正因为双方都自己当作棋子,他才能活到现在,且在两方之间周旋。
不过胜负输赢,现在还远远未见分晓。
“还好你不算糊涂!”夏谙恕冷冷一笑,冷峻的目光中,未尝不带着几分赞许。
“在下也是这样觉得!”桑卫兰说。
两人相视一笑。
卧室里开着灯。
吊灯、壁灯、夜灯、床头灯……全点亮了。
可还是觉得暗。
是窗外的月色太浓了?蕉叶树稍上,霜意恍动,简直要侵入室内来。
夏谙慈站起身,拉上了窗帘。
门外的钟越走越快,越走越响,渐渐快得人心烦意乱起来。
夏谙慈在床头放了几本书,随手拿过一本来,翻了几页,也读不下去,脑中胡思妄想:一会想到夏疆翻脸,朝桑卫兰开枪,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自己如何痛哭,与夏疆等人争执;一会想夏谙恕软禁桑卫兰,不放出来,自己如何找上门去与他们理论……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气一会恼。
想了一会,自己都好笑起来,自知是心魔作祟,妄念太多,不得宁静。
于是找出一串念珠出,默念《心经》: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
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舍利子。
是诸法空相。
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
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
无受想行识。
无眼耳鼻舌身意。
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
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
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
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
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
菩提萨埵。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
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
念了几遍,只觉心下澄明宁静了许多。
忽然听到“哎哟”一声,原来是绿茵坐在椅子上做女工,不小心扎到了手,忙将指头放在手中吮。
夏谙慈睁开眼看她,“没事吧?”
绿茵自嘲地笑了笑,“越来越不中用了!才绣几下就扎了手,还好没把东西染脏了。”她手中绣的是一个白色靠垫,白底,玉兰花鸟,绣得十分精细。
夏谙慈侧过脸瞧了瞧她。
绿茵一连几日熬夜,眼下都青了。
绿茵虽然年轻,自幼就懂事,心又重。
她与夏谙慈从小就在一起,情如姐妹。
桑家这一连串的事,她就都看在眼里,不过不说出来而已,只是默默地做事分担。
这些日子以来,三叔赌气走了。
小芮贪玩不懂事,余妈又上了年纪,家中的大小杂务,还有料理病人,都要她来尽心操持。
难怪她会觉得困倦呢,夏谙慈心中不免歉疚。
“累了?”夏谙慈笑着说,“快去睡一会吧!”
绿茵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没事,我把这几针绣完!”
夏谙慈起身催她,“这会又不用,急什么?”说着将她手中的靠垫抢了下来。
绿茵笑了笑,“那我坐这儿陪你说说话吧,省得一个人怪闷的。”
夏谙慈心中一暧,笑道:“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念几段经文,倒想清静点!”
“那我下去看看刘爷?”
“刘爷那有小芮看着呢!”夏谙慈不以为然地说,“也该让她干点活,不然整天不知疯成什么样子!你先去睡一会儿,也好去轮替她。
不然你只管硬撑着,到时候刘爷要茶要水,你瞌睡得听不见,那才误事呢!”
绿茵听着笑了,正要说话,只听门外“扑通”一声响,两人都吓得愣了。
连日来风波太多,令人的神经格外脆弱。
“不是刘爷吧?”夏谙慈问。
似乎有碗碟磕破的声音,绿茵侧着耳听了听,摇头,“不是,像是柳迪的房间……”
柳迪也病着呢!夏谙慈叹了口气,真是凡事都找上门来。
虽然郑涵做事莽撞,柳迪来路不明,不过她一个年轻姑娘孤身在外,又有病在身,倒也可怜。
夏谙慈想着,不免稍稍收起了对她的反感,反倒动了恻隐之心。
“快去看看!”
两人出门,走廊里灯暗,有些阴森森地,夏谙慈一路来把所有的灯全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