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街凶杀案(第7/14页)
“至于这两起凶杀,在我们拿出意见之前,不妨自己先去作一番调查。进行一次探访将使我们很感兴趣。”(我认为他这样用词有些奇特,但未做声。)此外,勒邦曾为我帮过一次忙,对此我不会忘情。我们将去亲眼看看那幢房子。我认识巴黎警察总监葛××,他会允许我们去的。”
得到允许之后,我们便立即动身去莫格街。这是那些极糟糕的大街之一,介于里舍利厄街和罗克街之间。我们到达那里时已是傍晚了,因为我们住的地方距那个区有很远一段距离。那幢房子很快就找到了,因为街对面还有许多人,带着一种漫无目的的好奇心,仰头望着那些紧闭的百叶窗。这是一幢普通的巴黎式房子,门口有一条通道,大门的一边有间装了玻璃的门房,窗内有块可滑动的板条,上写“门房”两字。进屋之前,我们往街口走去,转进一条巷子,然后再拐个弯,转到那幢建筑物后面——当时,迪潘仔仔细细地察看了整个街坊及这幢房子,我却看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往回走,又来到这幢房子前面,按了门铃,出示了证件,几个负责管理房屋的人员让我们进了屋子。我们上了楼——走进发现莱斯庞奈耶小姐尸体的那间卧室,两具尸体还摆在那儿。房间里还是像原来一样的乱七八糟。除了《判决公报》上登的那些之外,我再看不到什么别的情况。迪潘则仔细查看每一件东西——连被害者的尸体也不例外。然后我们又到了其他房间,还到了院子里;一个警察一直跟随我们。我们一直检查到天黑才离开。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同伴还到一家日报社去了一下。
我曾说过,我朋友的怪念头是多种多样的,而我对此只是宽容迁就(这只是近义,因为这个词在英文中无法找到对应词)。当时,他根本不跟我谈那桩凶杀案的事,这是他的脾气。直到第二天约莫中午,他才突然问我在凶杀现场是否观察到了什么特殊事物。
他着重讲“特殊”二字的那种神态中,蕴含着某种名堂,不知为什么这使我不寒而栗。
“没见到什么特殊的东西,”我说,“至少,没有什么比我们在报纸上所看到的不同的东西。”
“报纸嘛,”他回答说,“恐怕它还没有接触到事情的那种非比寻常的恐怖性质吧。我们且不去管印刷品上的那些毫无用处的空谈。这桩神秘案件大家都认为破不了,可在我看来,正因为有这种看法,倒是很容易破——我意是说这就是这个案子的特点中的那种奇怪的性质。警察方面被那种表面看来似乎缺乏动机(不是指凶杀案本身的动机,而是指如此残暴地进行凶杀的动机)的现象给弄懵了。还有,以下情况也使警方大惑不解:那就是上楼的人分明听到了楼上有人争吵,而楼上除了遇害的莱斯庞奈耶小姐以外再没发现有旁的人;而且,在上楼的人群的众目睽睽之下,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下楼溜走。房子里面一团糟;尸体给倒塞进烟囱;老太太的尸体那样可怕地残缺不全;考虑到这些情况,加上上述的以及其他不必提及的情况,就足以使那些官方办案人员自吹的所谓聪明失去作用,因而对破案无所作为。他们犯了将不平常的事混淆为深奥的事这种严重的但又是平常的错误。但若真要探寻事物的真相,则要脱离事物的常轨,才可摸索出缘由。像在我们正在从事的调查工作中,不该老是问‘发生了什么事’,而应该问‘发生了什么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事实上,我将轻易地解决,或者说已经轻易地解决这桩神秘案件,与警方认为明显的无法解决,正好成正比。”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讲话的人。
“我现在正在等,”他朝我们住房的门口望着继续说——“我正在等一个人,虽然他也许不是这两桩凶杀案的罪犯,却也跟凶杀有几分牵连。犯罪行为中之最恶劣情节可能与他毫无干系。我希望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我把解开这整个谜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我在这里——在这间房里——每时每刻都期待这个人的到来。确实,他也可能不来,但他很可能还是会来。若是他来了,就有必要将他扣下。这儿是手枪;到时候如果需要,你我都知道怎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