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8页)
我僵死的下午工作被她的一个电话打断了,她说她辞职了,换工作了,她语气平静地说了很多,大意是她将去一个大型的房地产公司上班,她已经背着我应聘了很多公司,接到了四份试用,她选择了这一家。电话的最后,她告诉我,她马上会开始新工作,地点在桂海。
我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她沉默了一会:“现在!”
“我正带着行李在机场,之所以不想和你告别,是害怕看见你的冷漠,也害怕自己哭。”
她平静如常,带着久经折磨之后的彻底释然,我拿着电话的手却颤抖起来,也许我哭了。
她最后说:“等着我,我会回来,我们一定会幸福。”
我想起了什么:“是不是王海燕介绍你去的。”
“不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好的,如果暂时不联系你也不要着急,再见。”
她终于走了,我们之间的电话,好像在较劲似的,我期待着她能告诉我她到底在干什么,她也期待着我的主动问候,于是我们很长时间,大概有三个多月没有任何联系,直到有一天我得回家过年了,我想象,也许我在老家能和她聚一下,我终于拨起了她的电话,回音却是停机。
杜路说,都是你自己害的,女子如果要做个决断,总比男人更狠。
过年的时候,我父亲悄悄告诉我,她也没有回来,他说:“其实你早该想明白了,她根本不适合你,你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而她野心太多。”
新年开始了,我和一个同行谈起了一段寡然无味、若有若无的恋爱,她来我家吃饭,我们一起参加台球、K歌之类的聚会,但我不留她在我家住宿,她整洁又平凡,从不和我讨论未来或者是深刻的东西,我感觉,她能陪伴我熬过更久的时光,毫无怨言,甚至比李小芹更长久。在北京,有太多我们这样的人都是如此无怨无悔地过着,所有的不幸其实也可以忽略,因为那渺小的不幸,总能为更多的忙碌所取代。
吕晓薇从不知我和她的事情,也不知我为何喜欢一个人发呆,也不会多问,她以为我整日沉浸于那种万字调查文章所带来的思考。杜路则以为我又开始没心没肺地寻开心,我们的事情冯大卫也知道,他更频繁地邀我去打篮球、打网球,每次打完都要在一起吃晚饭,有一次他临时有事,酒局取消,我得自己去吃饭,于是我走路去公交站。在篮球公园的那条银杏大道上,他开着那辆黑色的奔驰吉普又追上了我,停下来和我说话。
“我看到你背影有点失魂落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节奏,很难言语的东西,你选择的,是让你自己不痛快的路线。”
“好吧,我是想早点回去。”
他神秘地笑笑:“她已经不在你家了。”
“还有别人呢,我可以做到不想她。”
“但她和我说过,她不可能不想你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随缘吧。”
“行不?你啊……要么这样,明天不是周末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尽情想她,或者是一点不想她,总之,你会很开心。”
我们从北京走京承高速,向北驶去,出京的方向有点堵,但空气不错,雾霾季节早已过去,我们一路开着车窗,等车到高速上已经跑得很畅快了,我们反而关上了车窗,各自点燃一支中华烟享受着。我们下午已经在他的公司里喝了几杯威士忌——冯大卫在白天从来不怕酒驾这回事,他只走主干道,现在威士忌的酒力过后,我头脑里却越发锐利和清醒,封闭的车厢完美地保留了烟气,我闭上眼睛,品尝着那种夹杂着威士忌余威和高纯烟草所带来的温柔力道,几口过后,一阵虚弱感贯穿脑叶,我想把脑袋靠后往任何想去的地方想,然而穿梭不息的车流和明晃晃的大灯,还有冯大卫的微笑都让我不敢这样做,我在虚弱和话题之间不停找乐子。
他说:“你知道吗?打球这回事是最开心的,因为运动神经的兴奋能把其他所有的区域彻底覆盖。”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反证,长跑可不是这样,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你总得想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