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辩论(第25/28页)
通过被抓获罪犯的供述,有关这一地下组织的蛛丝马迹渐渐被巴黎皇家监狱察觉。巴士底狱附近的阿森纳监狱建立了“燃烧的法庭”,用刑台和火刑对付女巫。路易十四最宠爱的情妇蒙特斯潘夫人一六七二年的神秘死亡刺激了毒杀案件的増加。自一六七二年到一六八0年,法国许多尊贵的女人都被送进了“燃烧的法庭”,其中包括马萨林红衣主教⑧的两名侄女,伯依伦公爵夫人及尤金王子⑨之母,苏瓦松伯爵夫人。不过,将所有秘密暴露给世界的无疑是一六七六年那场布利尼维尼亚侯爵夫人长达三个月的审判。
布利尼维尼亚侯爵夫人的罪行得以暴露,是缘自其情夫圣克罗希上尉之死。圣克罗希的遗物中有个柚木盒子,盒子上贴了一张字条说在他死后“请将此送交居住于圣保罗卢维大街的布利尼维尼亚侯爵夫人”。盒子里装满了毒药,包括升汞、锑和鸦片。侯爵夫人一度逃走,最后在德斯普雷斯侦探的协助下被抓获,以大规模投毒罪受到了审判。虽然为侯爵夫人辩护的尼维尔律师干得很不错,但德斯普雷斯侦探给了侯爵夫人致命的一击。他向法庭提交了一份侯爵夫人私下交给他的书面供述,在这份歇斯底里般的供述文件中侯爵夫人除了她做过的一系列可怕恶行外,恐怕还提及了许多她不曾犯下的罪恶。最终她被送上断头台,尸体被火化。
“审判后,为了让她吐露同谋犯的姓名,她被施以水刑。这是当时司法系统常用的一种逼供手段:将嫌疑犯放在桌上,将皮漏斗插在嘴里,然后往里面倒水,直到……”
爱迪丝·德斯帕德飞快地从书本上抬起头。从窗户照进来的淡淡光线落在她的发间。爱迪丝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和兴致。几个男人谁也没动。史蒂文斯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他现在想起韦尔登博士告诉他的,如果对著名罪案感兴趣,可以去游览的那个地址,就是圣保罗卢维大街十六号。
瑟维妮夫人目绪了她之后被送去处死的情景,笑着将当时的情况四下传播。许多群众目睹了侯爵夫人在巴黎圣母院门前忏悔,她穿着白衣,赤着脚,手里还捧着一支点燃的蜡烛。她如今已有四十二岁,青春美貌早已不复存在。但她的虔诚和忏悔之真诚感动了皮洛特院长。不过,她好像并未原谅德斯普雷斯。登上行刑台时,她嘴里吐出一些无法听清的字句。她的尸体在格列夫广场⑩被焚烧。
根据庭审中的发现,官方得以彻底清查了皇家宫廷的地下巫术网。圣克罗希的一个仆人拉荷西已经死于拷问台。信徒众多的女巫以及毒术师拉·魏宁也在一六八〇年被活活烧死。献给恶魔的舞蹈从此不复存在,舞者们已被挫骨扬灰,只剩下恶魔孤独地微笑,笼罩在圣母院上空。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认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信念源自何处,不过尼维尔律师据说曾经向皇家监狱指出:“亊情还没完。我看着她们死去。她们并非寻常女人,定然不会安息。”
问题是,亊件背后还掩藏着什么?在欧洲,时至今日也不时出现恶魔崇拜,比如,一九二五年对马赛尔·纳诺德和莫里斯·佩内特尔的调查⑾所显示的那样。不需要文件资料也能说明,大规模毒杀——而且是没有明显动机的大规模毒杀纷纷爆发,凶手往往是女性。比如(佩罗特指出),一八一一年巴伐利亚的安娜·玛利亚·斯科勒布,一八六八年瑞士的玛利亚·简内特⑿、还有毒死了二十七人的弗洛·范·德·雷登,甚至还有男性凶手,比如,英国的帕默尔和克利姆⒀。他们到底有什么动机?尤其是在女性凶犯犯下的案件中,凶手从受害人的死亡中几乎没获得什么好处,既不是为了财产,也不是为了报复。她们看起来也不疯,虽然她们自己也解释不清动机何在。
有人认为她们的动机就是一种单纯的欲望,说砒霜那小小的白色粉末给了她们女王般的权力和命运之神般的手腕。不过这并不能解释一切。如果说女性有杀戮的欲望,总不能说受害人们有被杀的渴求吧。在这些案件中最令人不解之处在于那种轻松感、那种宿命般的气氛、受害人自愿的承受——甚至在他们知道自己被下毒的情况下。弗洛·范·德·雷登曾公然对某名受害人说:“你活不到一个月了。”杰达格声称:我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然而他们还是没有暴露。似乎在凶手和受害人之间有什么恶魔契约存在,类似诅咒或催眠之类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