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密歇根州,1999年7月(第4/7页)
我的手根本握不起来,也没办法伸平。后来去冲澡,热水打在水泡上,痛得我差点跳起来撞到天花板。
穿衣服的时候,我找到一双旧的帆布手套带在身上,起码现在还不算太晚吧?大伯看了我一眼,差点当场昏倒。
“他们到底是怎么折磨你啊?”大伯说,“脸晒成这样,跟龙虾一样!我现在就要打电话给那个笨蛋监护人!妈的,我打给法官!”
我一把抓住大伯的肩膀,这举动让他大吃一惊。我抓着他拼命摇头,让他什么电话都别打,这样我才能回到马许家去。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你迟到了,跟我来。”
对啦,对啦,我知道要挖游泳池,只要跟我说你女儿在家就好。
“有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他带我到屋后,有个人蹲在后门旁边。
“这是蓝道夫先生,是锁匠。”马许先生说。
锁匠先生站了起来,顶顶棒球帽的帽檐算是打招呼。
“马许先生告诉我你把锁撬开了,上面一点刮痕都没有,所以我说是防屁。”锁匠说话带点东欧口音,“放屁”还说成“防屁”。
“怎么样?要不要弄给我们看你是怎么开的?”马许先生问。
我两手一摆,不要,我才不要。
“一定没锁啦!”锁匠说,“我说对了吧?后门没锁,你才进得去。”
我应该就这样算了,可是我却摇摇头打手势,两手像在撬开不存在的锁。
“少来这套!”锁匠说,还对马许先生眨眼,“你怎么可能会开锁?就算是我,也要花好几分钟才有办法。”
“让他示范好了!”马许先生说,“让他秀一下吃饭的绝活吧!”
锁匠笑了起来,“我跟你打赌一百块!现金!就是现在。”
“你今天赢不到我的钱啦!”马许先生说。接着转过来对我说:“麦可,我告诉你,把锁开了,今天就放你一天假!怎么样啊?现在就开锁,打开了就让你回家。”
“来!我的工具借你!”锁匠从口袋掏出一个像皮夹的袋子,“行家专用的。”
我拉开皮夹的拉链,站了好几秒不能动弹,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全套工具。
“你知道该怎么用对吧?来吧,让我们看看你的能耐。”
这里面至少有一打不同的撬刀,三支金刚石材质、两支圆头的、一支双头的,还有四五支尺寸不同的弯头撬刀,剩下还有些我不知道名字的,我后来才知道。
锁匠说:“好,赌注加到一千块,赔率给你十比一好了。”
我拿出其中一支钩状撬刀,皮套里面有四种不同的压力棒,我蹲在锁前面,思考哪一支比较适合。毕竟我从来没有这么多选择,以前都是有什么用什么。
我拿出一支压力棒,不是最小的,也不是最大的。把棒针插在钥匙孔底端,手指从右侧轻轻推,接着拿钩状撬刀进去。我以前就开过这个锁,当然知道要往哪里去。这个构造很基本——六根插销,只有最里面那一组比较紧,其他都很容易。用螺丝起子加安全别针的时候,要用掉整整三分钟。现在有了这些专业的工具,搞不好三十秒都不用。
“看起来好像是懂一点……”马许先生说,“你觉得……”
“不可能啦!开玩笑!”锁匠的笑容没了,“我保证。”
我把后面的插销顶上去,接着小心处理第五组。只要有好的压力棒,要把几组插销固定都很容易。手里的撬刀不停向前,走过每道插销,就听到一声“答”,这让我很有成就感。已经一半了,现在只有几片金属挡住我了,六根小插销上面的六个小沟,接着整个就可以打开。
两个人现在都静了下来,我正要把最后的一根插销顶起来,突然停手。
想清楚。我对自己说:你真想要证明给这些人看吗?要让他们知道,你随时可以进出这间房子,或是任何一间房子?这种事能随便让人知道吗?
“就这样啊?这样就要放弃了?”马许先生问。
“余兴节目结束了。”锁匠说,“下次要吹牛的时候,先掂掂自己的斤两。”他脸上还带着轻蔑的冷笑。
说这话你就激错人了。我盯着锁匠的脸,手里把最后一根插销顶上去,接着转动门把开门,把工具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