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赤裸男子的难题(第5/10页)

“单桅帆船。”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说,“那他干吗要偷韦尔林的小艇,除非他自己的船有故障动不了了?”

“韦尔林的船速度更快,哪里都去得了,而且它有船舱。事实上真正的原因可能是——我的一名手下刚打来报告,这家伙周三刚把他的小船卖给了一名渔夫。听起来真有意思。”

“卖了。”法官脸色一变,复述了一遍。

“听说是这样的。我已向整条海岸线发布紧急警报,要求负责海防的警卫队全神戒备。如果他打算干完昨晚那一票之后就逃之夭夭,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他被人当傻瓜一样耍了,带着一具尸体,他就像一头马戏团里的大象,妄想在一个小帐篷里藏身。目标太明显了!”探长恶狠狠地说,“嗯,那辆车是他偷来的,五分钟前原车主来指认过了。昨天晚上六点左右,原本停在路边的车子被开走了,地点距离此处约五英里。”

“诡异,”埃勒里喃喃说道,“不过似乎并不像其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蠢。一个像你所描述的海盗基德这样的人,很有可能做出干完最后一票就远走高飞的决定,这和他把自己赖以维生的小船卖掉一事似乎颇为符合。”埃勒里缓缓点上一根烟,“如今,他有一艘好船,正如你讲的,可以开到任何地方去。如果这一票他先收钱,那他大可以把库莫尔的尸体扔到离岸数英里外的大海中,没人能找到,他再轻轻松松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你逮到他了,可尸体呢?大家都知道,没尸体,没案子。我觉得你找到他的可能性都很小,他大概已经人间蒸发了。探长,有只小鸟告诉我,你现在所面对的状况正是这样。”

“已经逃离我的手掌心了吗?”莫利笑了,“不管怎样,昨晚他是否谋杀了马尔科,这仍是个疑问。他误认为库莫尔是马尔科,将他挟持出海。而接到基德电话报告的幕后黑手之后又看到了马尔科,他大吃一惊,这才发现基德把事情搞砸了,抓错了人。于是,在基德把库莫尔弄出海的时候,那人只好自己下手宰了马尔科。”

“也有可能,”法官指出,“基德昨晚晚些时候又上了岸,再次打电话给他的雇主。你知道,他这才弄清楚自己绑错了人,并被下令再来一次,以完成任务。”

“有可能,但我确信这是两起谋杀案,不是一件。是由不同的凶手执行的。”

“可是,莫利,这两桩案子必然相关!”

“当然,当然,”探长眨着眼,“他总得上岸买汽油,你看,那时我们就可以逮到他了。哦,我指的是基德。”

“买小艇用的汽油?”埃勒里耸了耸肩,“虽然他愚蠢至极犯了错,但他的确顺利完成了任务,我实在没理由相信,他会忽略行动中最基本的燃料问题。他应该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堆,藏在某个隐秘地点。我认为不能——”

“好好,反正到时就知道了,眼下还有一大堆事得料理。目前我还没顾上把这间屋子从头到尾完整搜一遍。来吧,两位,我先带你们去看个好看的。”

埃勒里取下嘴上的香烟,不解地瞪着探长:“好看的?”

“好东西,奎因先生,可不是每天都看得到的——你也许从来没见过。”莫利的口气中有一丝讥讽意味,“看了之后你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

“得了得了,探长,你这是有意刺激人,你说的好东西到底是什么?”

“硬邦邦的尸体。”

“哦,天!”埃勒里哑然失笑,“我听说他可是个阿多尼斯式的美男子。”

“你可以亲自鉴别。”探长冷冷地说,“和他比起来,阿多尼斯不过是个金鱼眼的低贱工人。我敢打赌,尽管他现在像条死鲫鱼,还是有一大堆女人想看他一眼。这是我这二十五年来见过的最离奇的死人了。”

事实确实如此,死了的约翰·马尔科坐在露台上的一张桌子边,身子微微下滑,右手仍握着一根黑色手杖,无力地垂着,几乎和石地板垂直。浓黑卷发上的黑色软呢帽稍稍倾斜,一件歌剧式黑色披肩搭在他的肩膀上,由一个有穗带装饰的金属环扣在脖子处——除此之外,一丝不挂。

他这不叫半裸,也不叫全裸,又不能说是四分之三裸。在那条披肩下,光溜溜的他仿如新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