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4/17页)

“你们说得很有道理,我的朋友们,现在说说正经事,因为福学不该发表奇谈怪论。听好喽,下面就是我的计划:我打算重建我们的研究领域,首先要从弄虚造假打开缺口,因为弄虚造假使我们丧失威信,只会招致外界的嘲笑。”

“什么叫弄虚造假?”奥斯卡问。

“这是明显的,”迈克哥纳罕说,“就是对夏洛克·福尔摩斯存在的虚构。”

迈克哥纳罕的回答在报告厅里引起一阵新的喧闹。倘若手下有一堆焚尸木材,就可以举行热火朝天的中世纪火葬联欢。

“是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唯一的真正的问题!否则,我们只好继续捕风捉影聊以自慰了,因为我们与真实性原则格格不入。不管您愿意不愿意,必须提醒大家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亚瑟·柯南·道尔于1887年创作的小说《血字的研究》里的一个故事人物。”

“叫他滚出去!”佩尔舒瓦怒吼道。

“把他烧了!”多洛雷斯火上浇油。

“再来一个!”波波鼓起掌来。

“呵呵,你们可以喝倒彩,但事实就在那里摆着,客观事实!只要潜心查阅英国报纸的档案,就可以发现,从来就没有提及任何福尔摩斯负责查办的案件,而且侦探的名字也没有在任何地方出现过。所有这一切都已水落石出,明明白白……而正是这种明显的事实才有意思!假如我们以福尔摩斯之道还治福尔摩斯自己会怎么样?公众议论肯定会想,福尔摩斯是一个虚构小说的人物?为什么?因为这是一个明摆着的事实!”

会议室里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发生了某些变化,仿佛听众超越了最初对报告人的仇恨开始认真地听他演讲了。

“我们不妨问一下,就像福尔摩斯自己发问那样:是不是早就有人想让我们相信,福尔摩斯是一个虚构的小说人物呢?”

会议厅里不知不觉泛起波澜,有人耸肩,有人伸脖,有人眨眼,迈克哥纳罕正在聚集一轮吸引力:他开始引起同行们的兴趣。

“那么,这个人是不是曾经成功地将福尔摩斯的存在一笔勾销了呢?”迈克哥纳罕继续发问。

“那是谁?”奥斯卡迫不及待了。

“谁呢?”发言人轻描淡写道。“我来告诉您。”

迈克哥纳罕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控制了全场听众。眼见为实,事实证明他就是雄镇团队的男子汉。他把他的对手统统打翻在地,只等他的最后一击便可善终。我兴致勃勃等待着这善后之举,更何况他的报告让我回忆起历历在目的某些往事……可是,当迈克哥纳罕刚刚要张开嘴巴,波波举起手来,软骨嘎嘎响得惊人。

“好,教授?”迈克哥纳罕冷笑道,口气颇为木讷,好像广告效果毁于一旦的样子。“您有话要说?”

“我很抱歉打断您这轮演说,亲爱的先生,可您难道没闻到一股怪怪的气味吗?”

迈克哥纳罕莫名其妙挨了一闷棍,眼睛不由神经质地眨巴了眨巴,而后才用鼻子闻了闻。

“真的,空气中有点什么东西,”迈克哥纳罕答道。

“这味道让我想起一种东西,”波波在胡思乱想,“一种刚酿成的卡门贝尔奶酪,不是吗?”

“我更倾向于是一种香烟的气味,”佩尔舒瓦道。

“公共场合不许吸烟!”多洛雷斯动怒道,“我怀着孩子啊。”

“没有人抽烟呀,”奥斯卡观察一圈道。“更何况我们大家都集中在场……”

“大家都在,除了格鲁克!”伊娃准确地说。“你们别忘了,他是不可能离开酒店的!”

“格鲁克吗?”多洛雷斯抽抽搭搭地说,“你们觉得他可能……”

“对不起,我打断你们之间乏味的互动,”杜里厄教授插话,“不过,只要对实际情况稍作表面分析就足以推断,酒店早就该宣布失火了。鉴于我们的呼吸道和表皮的脆弱性,我觉得理当尽快介入而避免一切虚弱的感情用事。”

“救命!”多洛雷斯喊了起来,她宁可听任荷尔蒙的叫嚣也不要听杜里厄说话。“救火啊!”

我的生命、意志为理性服务(反之亦然)。

——杜里厄教授语录

原始人类特有的诸多可悲情感中,惊恐往往事与愿违,适得其反,后果不堪设想。没错,人们发现,人处在危险中,全身都被“求生本能”(最好重新命名为“死亡加速器”)所控制,行动总是与自己的利益相反,而且自以为是,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