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16/17页)
此外,福尔摩斯拒绝在案件调查后获得公众知名度。在《四签名》里,他有言在先:“此类办案,我不居功求报。我的名字也不上任何报刊。”后来,华生指出:福尔摩斯办理了五十三宗案件,其中四十九件让利给了警察。在《退休的颜料商》小说的末尾,报纸上刊登了一篇关于案件的文章,却没出现福尔摩斯的名字。来无影去无踪……
隐姓埋名成了福尔摩斯心理诉求的常态,从使用可卡因的自我毁灭到莱辛巴赫瀑布死亡的自导自演都说明了这点,中间还多处穿插伪装、化名行为,他一路小跑,奔向虚构小说。人总是要死的,但死了变成虚构的故事,然后变成一个神话,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个目标就成了福尔摩斯的目标,因为有亚瑟·柯南·道尔的支持,坐实了福尔摩斯的虚构形象。
“人是渺小的,作为就是一切。”福尔摩斯引用过福楼拜这句名言。现代诗人要摆脱“忧郁”实现“理想”,夏洛克·福尔摩斯就让自己这个人消失了,把自己变成了一部作品,华生称福尔摩斯为“现实的剧作家”、“艺术家”、“为艺术而艺术的信徒”。
当然,这只是一种学术理论。证据呢?问问圣女贞德吧。
5月6日 星期天
迈克哥纳罕今天第二次成功地吸引住同行们的注意力,并与他们热情地进行了沟通,甚至让他们忘却了越来越令人不安的形势。但此次成功却与我的文稿有关。
“这就是奥黛丽思想的大意,与我自己的研究不谋而合,”迈克哥纳罕道。“我们感谢您为我们提供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补白》,它让我们精神为之一振,为福学研究开辟了各种可能……”
“谢谢,”我说,真不好意思。
“一部让我们受教匪浅的著作,”迈克哥纳罕咧了咧嘴苦笑道。“比方说,在我们面前,有了一位一鸣惊人的福学首席教授的候选人……”
“我?”我说,受宠若惊。“没有的事,我那只不过……”
“一旦了解您有韬光养晦的才能,我就无法百分百相信您的证词……也就把您同我的其他同行一样视作可疑的对象了。”
“我倒觉得她并不清白!”多洛雷斯道。
“她人小鬼大,深藏不露!”伊娃品评道。
“那就是她,凶手?”佩尔舒瓦声称发问。
“我向你们保证,我对高校毫无野心!我与凶犯毫无关系!”
既然迈克哥纳罕已经搜查了我的文稿,那他就应该在长篇笔记中读到,每次事件我都首先大吃一惊!
“我的小宝贝奥黛丽,您别再故作天真,您本来就很幼稚。有什么东西会阻止一个女凶犯事先写一份材料来证明自己无罪呢?您难道不是来对我们说,有个男人把他的一生变成一个虚构的故事?您想说什么尽管对我们说,您现在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了。既然您已经牵扯其中……”
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到我身上,而迈克哥纳罕却扬长而去,并祝我们度过一个温柔的夜。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百口莫辩。
“她很可疑,这个奥黛丽!”弗利波惊叫起来,“我一直就这么说嘛!”此时里加特利已经读完了第三天的材料。
“可您是第一次说起呀!”里加特利颇为惊讶。
“也许吧,可我一直这么说的。”
“那么迈克哥纳罕早就看准了?”波塞冬问。“奥黛丽真能妙笔生花,提前为自己开脱罪责。如果此说成立,那她一开始就把我们带偏了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她死了呢?”里加特利问。
“难道她有可能掉进自己的陷阱自作自受?”
“最奇怪的是她的叙事方法,”弗利波说。“好像她在嘲笑一切,然而他们却处在死亡的危险中。似乎她知道她没有任何风险……”
“这就叫黑色幽默,”里加特利反驳道。“这有助于克服重重考验。我嘛,她给我留下好印象。我接纳了她,这位奥黛丽。”
“她蒙骗了您!”波塞冬愤愤不平。“她利用了您!”
“您有完没完?”雷斯垂德探长语气冷峻地发问。“您的随意猜测只会使我们对真相的调查迷失方向。”
“这不是猜测!”波塞冬动怒了。“我明白,您掌握着断案权,但我们也有争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