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第4/19页)
“那就练去吧,”我感叹道,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好事进行到底。
“很有意思!”里加特利道,一边拿着放大镜顺着我的衣服上下照。“我先要对您说,您是来出席夏洛克·福尔摩斯研讨会的。”
“您从我衣服上看出来的?”
“不,在我的登记簿里。整个旅馆都给研讨会包了。”
“多聪明啊!”我气坏了。“为了最终说服我,您索性对我说,我是一个男人,因为我穿裤子;现在是下午两点,我的表上是这么显示的。然后,我们也许可以过渡到交钥匙了吧?我想去休息了,先道谢啦。”
“很好,我明白,”这呆子居然敢生气,口里嘟嘟嚷嚷。“请先生稍安勿躁,我去取住店登记簿。”
他取来他所说的登记簿,这短短的工夫,我的气也消了。然后,他和气地对我说:
“不管怎么说,我敢肯定,是弗里堡斯特恩先生开出租车把您送到这儿来的。”
“实在是高呀!”我挖苦道。“您从窗子里看到的?”
“不,是从您的衣领和右袖子上看出来的。每位乘客一到这里就会把胃里的东西吐得精光。您的客房里有去污用品。您还要点别的什么东西吗?”
此人的自负已经超过界限。堪称典范。
“我正要告诉您,您炫耀的帽子和烟斗对您来说极其别致,但它们与夏洛克·福尔摩斯毫无关系。”
受到了大智者的羞辱,里加特利只好仰天长叹。
“是电影传播了错误的形象,福尔摩斯在三十五次破案过程中的确抽过烟斗,但从来没有葫芦烟斗的描写。他也抽香烟和雪茄。至于猎装鸭舌帽,著名的猎鹿帽,只戴过一次,那是在……”
“我知道,”里加特利有气无力地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滑稽可笑。“您的一位同事已经给我上过课了。”
“我的一位同事?无疑是鲍比·迈克哥纳罕。他有让人不舒服的习惯。”
“不。是一位女同事。您在酒吧可以看到她。一个叫冯……冯什么的……”
“冯·格鲁伯?伊娃·冯·格鲁伯!……”
福迷卷宗——人物侧写:冯·格鲁伯教授
伊娃·冯·格鲁伯对夏洛克·福尔摩斯一辈子都感恩戴德。命运嘲弄人,正是多亏了这个厌恶女人的侦探,她在这一领域才得以作为女人像鲜花一样绽放。有谁记得那个可怜的伊娃,不是有人讥笑这种成天泡在图书馆里的女性,双光眼镜、灰头土脸、身材瘦削吗?伊娃·冯·格鲁伯绰号“伊娃丫头”,教了十年书之后,她的许多同事依然把她当作初来乍到的黄毛丫头实习生,还有人叫她“伊娃安眠药”,因为她每次参加研讨会,总能收获肆无忌惮的呼噜声……
但是斗转星移,这都已经成为过去。她的地位在重新洗牌中发生了改变,她发表的《羽绒被下的夏洛克和华生》成了业界的标杆,获得了世界性成功,接着,她又把稿费转化为整容奇迹。现如今她已是“伊娃炸弹”,在全世界各大学雄性族群中撒播恐怖的种子,“伊娃魔女”、“伊娃流丽”等奇妙绰号在酷爱文学诗歌、绝对哲学以及维纳斯圆臀的文学博士口中遍地开花,他们五体投地拜倒在硅胶新塑的窈窕女郎半身像下。正如她老爱说的那句话:“漫画对漫画,妙就妙在一对大乳房配一副大眼镜。”如果说在研讨会上,听众不一定是在听她叽里呱啦瞎白话,但在美的冲击下,也不会呼呼大睡了。先前那段“丑小鸭”的岁月让伊娃或近或远最恨那些浑身浸泡睾丸酮激素的群体。她怨恨男人,而男人却喜欢她,这大概很好玩吧。甚至连为她动手术的外科医生面对如此完美的作品也难免手脚失措。他真想抵近检查一下乳房刀口的愈合度,她那突兀的秀峰让他差点喘不过气。他惴惴不安,“伊娃出征”的复仇已经箭在弦上。
恰巧,美人根的研讨会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比试场所。
5月4日 星期五
听到伊娃到来的唱名,佩尔舒瓦便迫不及待地下到大堂,一脸愚蠢征夫(征服者)(8)的神态。他想在其他与会者到来之前讨个便宜,经验告诉他,过度饥饿的肉体应尽量避免竞争。他在大堂镜子前准备冲锋陷阵,在秃顶上矫正假发的披挂,将一颗薄荷口香糖投进口腔里,绽放出男子汉的微笑(但正准备去做牙齿去污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