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第2/19页)
这样一来,格鲁克教授就成了波波教授研讨会上一个令人生畏的竞争对手。
5月4日 星期五
在那半死不活的出租车里,我们感到心烦意乱,为了减轻烦恼,格鲁克教授决定践行一下精神导师的推理术。夏洛克·福尔摩斯摆脱忧郁的办法就是全身心投入调查,直至忘记了现实,忘记了意外,忘记了在松软的雪地上或多或少失去了控制的出租车。作为福尔摩斯的忠实信徒,格鲁克自我封闭,把一切令人烦恼的外部刺激置于脑后,只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要科学解剖的调查对象上。对于内行人来说,离不开(家庭自制)李子酒的出租车司机,肯定是个有趣的研究对象。
出租车司机自出发以来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把握着方向盘,就像死死抓住一个救生圈,身上披着油渍斑斑的羽绒大衣,正处于醒酒过程中。他身材肥胖,体毛浓密,有一种久经沙场的肮脏,这辆破车的主人与他的劳动工具相依为命,格鲁克随时准备与克鲁马努人(4)搭讪,他似乎决定让司机大开眼界。对话录音如下:
格鲁克:嗯……我看,您离婚后,您又回意大利寻根了。
出租车司机:对不起,您说什么?
格鲁克:您圣诞节游威尼斯本应该是一次好机会,可以回老家好好叙叙旧。
出租车司机:仁慈的上帝呀!您是算命的巫师啊,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格鲁克:啊,啊。夏洛克·福尔摩斯在福尔摩斯探案集里也多次被当作“巫师”看待,其实,他的方法再简单不过了。让我向您解释一下,我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出租司机:我“掏”耳恭听!
格鲁克:您的长相……别具一格,您车子的个性装饰,同严肃古板的瑞士风格相去甚远,卫生讲究,无可挑剔,您的外国本籍一眼就能看出来。说您老家在意大利,那是因为您的后视镜垂挂着乘坐贡多拉船的圣诞老人,这让我确信无疑。挂件是簇新的,说明您最近去了趟威尼斯,留下了亲切的纪念。至于您的离婚,您的左手无名指有一环白痕,没有任何疑问,您刚刚与伴侣分手。我开始可能在离婚和丧偶之间有些拿不准,但如果是丧偶,在您的车内一定会有您太太的肖像。离婚就不同了,人们更愿意忘掉冤家的脸面,难道不是吗?您看看,就这么简单。夏洛克·福尔摩斯是怎么说的呢?“世界处处有明显的事物,只是人人视而不见。”
出租司机:您真行,令人印象深刻。
格鲁克:谢谢,这要靠实践。
出租司机:不靠谱,我坦率告诉您。我看到人行道上走过一溜烟的傻帽,而您刚才问鼎了头号傻帽。
格鲁克:我不明白……
出租司机:别着急,我说的自有来头。我手指上的痕迹,那是我戴的一枚骷髅头戒指造成的,今天早上,我的狗舔我的巴掌,把这枚戒指给吞了。好像同样令人惊讶的是,就我这副梦中情人的身段,我从来没有结过婚。说起这个贡多拉挂件,那是一位乘客刚刚落下的,我把他撂在他下榻的旅馆前,他急急忙忙去上厕所而把这东西忘在车上了。至于我自己,我是原汁原味的瑞士人,我从来就没有在意大利佬的土地上落脚过。如果说我开的是脏兮兮的老爷车,那不是因为不讲究卫生,而是为了同古板做斗争,古板可是人类的心头大患哦。至于您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真是烦死人了,我开始受不了啦,清晨以来,您是第三位在去贝克街路上对我进行推理的福尔摩斯微服私访者。呐,你的明白?
还用说嘛,此后一路就平静多了……
我们奇迹般到达贝克街旅馆后,格鲁克就躲进了他的客房,试图在里面挽回点颜面,而我在里加特利经理的权杖下干起了女用人的勾当。就是在经理的身边,我才有幸热情接待了另一位福尔摩斯事业的风云人物:约翰—帕特里克·佩尔舒瓦教授。
福迷卷宗——人物侧写:约翰—帕特里克·佩尔舒瓦教授
起初,上帝创造了天地,创造了男女,创造了鱼鸟,还有,直至创造了幽默之后,又创造了蛔虫和软性下疳。在六天之内,上帝像一个美丽的魔鬼一样东奔西跑(并借此创造了悖论)。每天早上,他看了看昨天的成果自言自语道:这是好东西,因为他还没有创造谦虚。最后,第七天,这种空前的创造激情已经发挥到极限(也正是这个原因),上帝创造了无所事事。这就是悖论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