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的龙(第5/11页)

“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年轻人,”一个女声从图书室门口传过来,“不过,谢天谢地!异教徒带着行李走了,摆脱他真好,那个偷偷摸摸的黄色魔鬼不会有好下场的。”

“莉蒂亚·加兰特小姐吧,我想?”埃勒里叹道,从梅丽芙小姐和库珀先生僵直的背脊以及阴沉的脸孔上,答案明显是完全正确的。

“别搅和了,莉蒂亚阿姨,看在老天分上。”一个男人在她身后忧心地说。她把长裙甩到一边哼了一声。比尔·加兰特是个高大的人,涨红的脸孔,充血的眼睛,看起来他好像整夜没睡,衣服也皱巴巴的。他的阿姨活生生一如梅丽芙小姐所描述的,甚至犹有过之。苗条得近乎憔悴,她似乎是由鲸须、硬橡胶和某种酸所组成的——一个五十岁的高大女魔头,眼神里有着某种疯狂,穿的是战前的时装。埃勒里还真期望看到她的舌头是分叉的,可是她紧紧地闭着嘴巴,显现出狡诈与邪恶。从那以后她就倔强地保持沉默,只是恶毒而专注地瞪着他看,让他打从心里感到不舒服。

“行李?”埃勒里自我介绍之后,大伙儿走向图书室时他开口问。

“嗯,他的皮箱不见了,”加兰特哑声说道,“还有他的衣服也不见了——不是全部,只是几套衣服和一些衣饰。我问过所有仆人,没有人看到他离开房子。我们已经找遍整个房子的每个角落、缝隙,以及每一寸地板,他就这么消失了……老天,一团糟!他一定是疯了。”

“半夜里溜走的?”库珀用手拂过头发,“但是他并不疯,你知道的,加兰特先生,如果他走了,那一定有重大的理由。”

“你们有没有找过纸条?”埃勒里心不在焉地问着,四下张望。那股浓郁的香味随着他们到了图书室,香气与东方的家具配合得天衣无缝。那扇他相信是通往失踪日本人书房的门关着,埃勒里穿过房间打开它。书房里还有另一扇门,显然是通往大厅的边间。那么,前一个晚上攻击梅丽芙小姐的人,很可能是由这个门进入书房。可是他为什么要偷走制门器呢?

“当然,”加兰特说。众人跟着埃勒里走进了书房,困惑又专注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是什么也没有,他没留下只字片语就走了。”

埃勒里点点头。他跪在厚厚的东方地毯上,在图书室房门后面几英尺之处,检查毯毛被压平的一块长方形区域。有个极为沉重、大约六英寸宽、一英尺长的东西,曾在那个地方放置了很久,毯毛被极均匀地压平,八成是很沉重且持续的压力所造成,毫无疑问,就是那失踪的制门器。他站起来,点了一根烟,坐到一张大型红木椅子的扶手上,扶手上刻着莲花和龙的复杂图形并镶了珍珠母。

“你不认为,”梅丽芙小姐怯怯地建议道,“我们应该报警吗?”

“不急,”埃勒里说着并轻快地挥挥手,“我们坐下来讨论一下。一个人没有解释就离开自己的家并不犯法——即使,加兰特小姐,是个异教徒。我甚至还不能确定有什么不对劲,黄种人的思维模式和我们并不相同。这件制门器失窃记倒蛮令人好奇的。哪位可以把这玩意儿描述给我听听?”

梅丽芙小姐看起来很想开口,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似乎无奈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比尔·加兰特隆起他的宽肩吼道:“嘿,听着,奎因,你分明不肯正视问题。”他看起来既忧虑又憔悴,仿佛有只神秘的小虫在蚕食他的良知。“就算不通知警察,至少也该联络老次郎的律师。我一定要报——”

“毫无疑问,你得要服从你自己良知的指挥,”埃勒里轻轻说着,“但你若愿意听我劝,那就让谁描述一下这个制门器给我一点启发吧。”

“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年轻的库珀说道,他那白皙有如音乐家的手指把稀疏的头发往后一梳,“因为我曾经拿过这东西好几次,甚至签收过到货时的快递收据。它有六英寸宽、六英寸高、十二英寸长,外形是完美的矩形,你知道,加上作为装饰的浅浮雕——龙,是典型的日本传统工匠手艺品,顺便提一下,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

“异教徒的盲目崇拜,”莉蒂亚小姐直截了当地说,她那蛇样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憎恨之火,“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