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天(第17/19页)
“抱歉,”古德耶尔对他说,“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哦,没关系。”
“你会留恋这份工作吗?”
雷布思转了转眼珠,“你又来了,”他抬头望着天空说,“我只是想安安静静抽支烟,现在好像成了《问答时间》(英国议会中议员对大臣提问题的节目)了。”
古德耶尔微笑着再次表示抱歉,“趁现在来得及,我还是赶紧走吧。”
“你做……之前?”
“什么?”
雷布思盯着手里的烟头,问道:“在审讯室里,卡弗蒂……那是你第一次见到他吗?”古德耶尔点点头。“他认识你哥哥,还有你爷爷。”雷布思的目光在街道上游离着,“你爷爷当时开的酒吧就在下一个街区,是吧?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布里泽。”
雷布思缓缓点点头,“他上庭受审的时候,我就在证人席上。”
“这个,我不知道。”
“我们三个人调查的他,不过是我提供的证据。”
“你也曾把卡弗蒂送上法庭,并做过证词吗?”
“我们把他关进监狱两次。”雷布思说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听克拉克说你哥哥又跟人打架了。他没事吧?”
“我想应该没事吧。”古德耶尔的脸色看起来有点难看,“我最好还是赶紧走吧。”
“走吧。明天见。”
“那,晚安。”
“晚安。”雷布思看着他离开。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坏孩子。作为一名警察,他还挺像模像样的。或许克拉克可以来处理这件事……雷布思对哈里·古德耶尔仍旧记忆犹新。盖伊的酒吧可谓“臭名昭著”:超速驾驶,可卡因,斗殴都是从那家酒吧出来的。哈里是个混混,时常麻烦缠身。雷布思那时就纳闷盖伊是怎么申请到酒吧营业执照的。他想,里面肯定有猫腻,可能是哪个委员给他办的吧。有钱就能买通朋友。卡弗蒂有几个朋友在议会工作,所以他凡事总能先人一步,买什么东西都能便宜一点。他曾经想收买雷布思,但是那招儿不管用,雷布思从他那里长了个教训。
“古德耶尔的爷爷死在了牢里,但这不是我的错。”
他把烟头捻灭,转身朝屋里走去,但是又停住了。里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是另一轮酒局,还有一桌子年轻人——克拉克,菲利达,还有科尔。他们可能还在讨论案情,又会展开新一轮辩论。雷布思能出点什么主意呢?他又拿出一支烟,点上,转身向外走去。
他向左转个弯,来到弗雷德里克街上,然后右转到王子街。路灯照在高高的城堡上,映出斑驳的楼影。王子街公园里的游乐场正在修建中,旁边的小土岗下到处是小货摊、小货棚。快到圣诞节了,这个地方将吸引无数人前来买东西,置办节日用品。他感觉自己都能听见音乐了。或许他们正在对着露天滑冰场测试呢。一群小孩子从店面前一溜烟过去,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我什么时候开始成了隐形人?雷布思自嘲地问。他从店铺的窗户玻璃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自己长得挺高大的啊。可这些孩子依旧成群结队从他跟前经过,仿佛他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存在似的。
鬼魂走在街上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他想。
他在十字路口穿过马路,推开门,回到加里东尼亚宾馆的酒吧里。那里依旧是一片繁忙。高保真录音机里播放着爵士音乐,弗雷迪正忙着用调酒器勾兑鸡尾酒。旁边站着一位女服务员,正等着把酒端给客人呢。桌上一片欢声笑语。他们看起来都是事业有成、自信满满的样子。有几个人正用手机打电话,轻声细语地,好像在跟旁边的人交谈。雷布思一开始有点恼火,因为他发现有人把自己的凳子搬走了。事实上,酒吧里所有的凳子都有人坐了。他耐心地等着,直到服务生兑完酒,女服务员端着碟子走了,弗雷迪抬起头看见他。雷布思皱了皱眉头。雷布思意识到情况发生变化了。酒吧里人太多,弗雷迪不方便,也不愿意开口讲话。
“跟往常一样。”雷布思还是说了一句话,然后说,“轮班的事情,你确实没夸大其词……”
这一次,威士忌酒端上来的时候还附有账单。雷布思冲着弗雷迪笑笑,表示没关系。他扫了一眼酒吧,往酒杯里加了几滴水,摇了摇,然后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