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口女(第14/24页)

林藏曾如此说。

“如此隐情,尾扇家中竟有人知情,着实教人诧异。此乃家中私事,依老夫所见,应是尾扇同阿缝夫人听取隐情时,碰巧为此人所听闻。总之,假定阿缝夫人不知婆婆要求封口,孩子乃死于阿缝夫人之手一事亦属实情,那么两位认为,此事可作何推测?”

“能推测出什么?”

“噢,倘若此罪行真由阿缝夫人所犯,既知实情,却似乎未试图守密封口,想必代表……”

“原来如此。”这代表阿缝夫人认为,实情尚无人知悉。

棠庵颔首道:“眼见无人调查究责,想必阿缝夫人以为,大夫于检视遗体时未察觉孩子乃遭蓄意虐死。如此一来——”

“原来如此。有心人只消透露秘密早为一己所知,欲勒索便是轻而易举。尤其以阿缝夫人为对象,更有如探囊取物。”

“没错。自己遭勒索一事,阿缝夫人当然无胆向以阿清夫人为首的家人透露,亦无法与家人商量。而此人之胁迫行径,亦不为尾扇所察。”

“原来如此。挟同一手段,尾扇可向婆婆、其门下之勒索者则可向咱们的委托人胁迫勒索——”

“想必正是为此,才前来委托我们不是?”

“有理。”不过……“若是如此,依常理,应是委托咱们代为对付那勒索的家伙才是。”

依常理,多是如此。

这……棠庵再度思索了起来。“或许是因自己确有遭人勒索之把柄,故难以如此言明。对自己犯的罪绝口不提,仅委托他人代为解决勒索,想必就连自己也难以说服。毕竟阿缝夫人似乎是位善人。此外,若是如此委托,阿甲夫人也绝无可能承接。”

的确有理。

“但如此以往,终将身陷万劫不复之境。”

“怎么说?”

“老夫稍早亦曾言及,人心之欲永无止境。有胆勒索他人者,一度尝到甜头,往后欲罢也是不能。”

一点也没错。又市曾见过的这类家伙,可谓多不胜数。

“即便对自己所犯之罪有再多悔恨,若是顺从恶徒之胁迫,不论财力或精神,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这点道理,就连孩子也懂。但为避免,必得将一己罪行公之于世。如此一来,自己的孩子、夫君、婆婆,恐全家都将被逼上绝路。想必阿缝夫人正是为此困扰不已,只能委托我们这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行业代为料理。”

“原来除了难耐良心苛责,或许还有这个理由。”

若真是如此——这令人生疑的委托方式,便不至于无法理解。这桩差事之所以令人生疑,正是理应为一己之罪悔恨不已——同时还是个大善人的委托人,言行间总教人感觉似有隐瞒。怎么看都不相称。即便有着深深忏悔,似乎仍试图隐瞒些什么。

倘若实情真如棠庵这番推想,那么,这委托人便是撒了谎。但撒谎的目的,并非为了营造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遭人勒索也是自食其果,故也只有默默承受。但委托人的目的,是避免更多勒索将于未来造成的不幸——不仅是自己,还有将祸及亲人的不幸。也就是说,此人欲借这番委托,一肩扛下或将殃及他人的灾厄。

的确,比起将银两交付勒索者,交给损料屋或许要好得多。

不过,这可真是桩困难差事。相比之下,强迫勒索者罢手要容易得多。但仅是如此,并无法将委托人的苦恼连根拔除。若是如此——

方才所言,纯属老夫臆测,棠庵说道:“毕竟,就连委托人是否真遭勒索尚无法确定,毫无任何佐证。若无佐证,听来再有道理的言说也不过是虚构。身为一介学者,实不应仅凭此指点两位如何行事。若不进一步查明……”

“我这就去查。”又市起身说道。

一个温暖冬日的午后,冈引爱宕万三前来造访正在市内巡视的南町奉行所定町回同心志方兵吾。

眼见平日滔滔不绝的万三,这回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志方也不由得忧心起来。面带这种神情时,万三捎来的通常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了?被如此一问,万三便要求志方能否前往番屋一趟。

万三表示有个身份不明的伤者被送到了自己这头。由于情况甚是难解,教人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得将其迁往番屋。小的实不知该如何裁定,万三双颊不住颤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