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口女(第13/24页)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婆婆支付的封口费用,正投其所好?”
旗本家中耆老主动低头,甚至奉上银两苦苦恳求。若西田真是这么个习性,当然要乐不可支。
“见此乃人命相关之秘事,依老夫所见,西田索求的数目理应不小。倒是……”棠庵突然摆出一脸苦闷神色。
“怎么了?”
“噢,又市先生那操京都方言的同伴……”
“可是指姓林的?”
“此事可是此人向尾扇本人打听来的?”
“不,是同小厮或男仆那儿探听来的。据说,此人雇用了为数不少的仆佣。”
“这可就奇怪了。”棠庵说道。
“有哪儿不对劲?”
“风声走漏了。”
“有哪儿走漏了?这些家伙不都是尾扇的手下?”
“手下?又市先生,尾扇并非盗贼,而是个大夫。有的只是弟子男仆,而非手下。此人如此利欲熏心,对弟子或仆佣理应是毫不信任。”
“哦?”
“此人就连对妻室亦甚是提防,一直将财库钥匙挂于颈上,连就寝时亦不离身。生性如此,岂可能将此等有利可图之事告知下人?两位不妨想想,西川俊政无论如何也是个旗本,石高必不下于二百石。而尾扇,碰巧抓住了这旗本的把柄。”
“也就是说,不可能仅讨一回封口费便善罢甘休,非得来个物尽其用不可?”
“不不。勒索强取,绝非能反复使用的手段,尤其武士并不似扮相般富裕。话虽如此,利用价值却不可轻忽。即便讨不了几个子儿,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可是多不胜数,例如委其为自己与大家牵线结识什么的,大抵都能成事。不过,欲提出此类要求,必得遵守严守秘密之前提。”
“不不,且慢。诊断孩子死因时,同在现场的弟子不都亲耳听见真相了?”
“并无他人在场。”
“无他人在场?”
“和尚、大夫乃可自由出入达官家中的特殊行业。地位如尾扇者,出外诊治时或有小厮代为携行道具,但把脉时并不容许小厮一同入内,而是命其于门外待命。即便是弟子,亦不可进房,仅可静候于门外。商家或许尚有可能,但武家可不是简简单单便能深入。”
“这……”若是如此,如今这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依老夫所见,想必是尾扇门下某一弟子泄了密。至于究竟是在外窃听得来,抑或察觉事态有异而于事后查出,就不得而知了。”
“且慢。你所说的究竟是指……”
“没错。也就是说,勒索者除尾扇之外,极可能另有他人。”棠庵说道,“从又市先生的同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探知看来,真相应是如此无误。不同于尾扇,弟子或小厮只要赚得蝇头小利,便可满足。由于心狭志低,不仅不如尾扇小心谨慎,也极易走漏口风。”
“不过,这些家伙有样学样地学主人勒索,究竟目标是什么人?”又市纳闷地问道。
“依老夫所见,目标可能有三。首先,是要求封口的始作俑者,婆婆阿清夫人。其二,是最可能因家门蒙羞而受害的夫君,俊政大人。其三,便是阿缝夫人本人。”
“最可能的会是其中哪个?”
“这……”棠庵蹭了蹭光滑无须的下巴回答道,“第一位,阿清夫人,乃主人尾扇的目标,这伙人理应避之。欲勒索,便得让阿清夫人知道自己知晓这秘密。如此一来,阿清夫人自会认为尾扇已将秘密外泄,尾扇也将因此失去勒索之机。当然,一己所为亦将为尾扇所察。若一己欲恐吓取财之事为尾扇所知,自是不妙。故应不可能是阿清夫人。至于夫君——想必也无此可能。”
“怎么说?”
“毕竟区区一介小厮,毫无可能面见旗本。此外,俊政大人对实情毫不知悉,理应不可能接受小厮这番说法。甚至怒斥勒索者欺官、当场将之手刃,亦是合于理法。即便不至于如此,想必俊政大人也将先同阿清夫人确认此说之真伪。如此一来,仍是同样结果,不,甚至将更加险恶。”
“如此说来,便仅剩此案委托人一个。”
棠庵蹙着甚是稀疏的双眉说道:“如此推论,答案似乎是如此。首先,阿缝夫人对阿清夫人恳求封口一事并不知情。也就是说,对阿清夫人知道实情亦是丝毫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