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大蟆(第13/23页)

“难道是严斥少主不可违背伦常?”

“想必是如此。只是这少主,心智早已为激情所盲。即便没如此,遭下属训斥,况且还是循理说教,当然要心生不悦。唉,或许是认为自己的断袖之癖为疋田所鄙视。”

“因此斥其无礼,一刀斩下?”

“这应该不至于。被斩的是被视为情敌的岩见,不是吗?你们说这少主是不是无法无天?对疋田,就这么从意图染指转为怒不可抑。换作常人,碰上举止如此荒唐的少主,理应向其父申诉吧?”

“至少该将此事公之于世。”

但疋田没这么做,林藏说道:“眼见主子如此荒唐,这家伙竟也不愿背弃,担心若是张扬出去,会使少主颜面扫地,便试图说服少主此等行止有违伦常。”

“武士还真是死脑筋呀。”

“的确是死脑筋。也不知是为了尽忠,还是保全武家体面,到头来,竟换来一场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于是就被嫁祸成母藩公敌?”

“真是愚蠢。”又市对这桩差事已完全提不起兴趣。

不管是藩主还是少主,男色还是女色,一个胡乱猜忌的混账,因误解而错杀无辜,整件事就是如此荒诞。

遇害者平白受到牵连,当然可怜。这可是个赔上性命的大损失。但依常理,尚可惩罚这因误解错杀无辜的混账,以法理弥补遇害者的损失。虽然人死不能复生,这损失虽无法获得真正补偿,但多少也算是尽了人事。

但这回——

别说是惩罚,凶手不仅逍遥法外,还依然一派威风。

而为了保护这凶手——遇害者的亲人,竟被迫夺取被嫁祸者的性命。为了避免这场无谓的杀戮,竟得赔上更多条性命。

那分明遭受最大损失的亲人,也将于决斗中殒命。这回设的,就是这么一场局。兄长之死,加上自己的死,对岩见而言,绝对是个毫不划算的大损失。

“咱们这算哪门子的损料屋?”又市觉得自己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一把无处宣泄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我怎不知你这么爱发脾气?长耳缓缓起身说道:“虽说你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这么爱发脾气,可就真像个小孩子了。”

长耳的,可想到了什么主意?林藏问道。

“哪这么容易?这回若是稍有疏忽,保准要出人命。而那一带既没有山,也不能用火药将他们给炸飞……”

“你这秃子,怎么老打这种吓人的主意?可别连自己的命也给赔上了。”

“哼。”长耳蹭了蹭耳朵说道,“我正打算连同自己也给炸飞呢。”

“也太吓人了吧?唉,不过这回的差事实在麻烦,不难体会你想干脆来个玉石俱焚什么的。但是……”林藏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挪到长耳面前说道,“糟老头子,这件事或许可让阿又来办。又不是要厮杀什么的,无须弄这么大动静。是否可在事前先耍点小手段什么的?”

“事前?”

“为山崎大爷带路时,我已掌握了那伙帮手和那好男色的少主的行踪,就连他们寄宿何处都知道。”林藏自怀中掏出一张纸,“不管是需要带路还是献计,我这卖吉祥货的林藏可是样样精通。但那位大爷要我什么忙也别帮。你认为那家伙只身一人是否真办得来?”

何须担心?仲藏回答道:“这下对方想必已折损四人。不是断了脚筋,就是断了骨头,而且全都伤在眨眼间,让人以为是出于偶然。”

“但那伙帮手可是个个武艺高强。而咱们那家伙别说是一副寒酸相,就连把刀也没有。”

“只有傻子才带刀。”又市自原本的正坐改成了盘腿说道,“话说回来,姓林的,你见着那好男色的少主了吗?”

“当然见着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林藏眯眼说道。这神情,表明他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弱不禁风?就是说,这家伙只会虚张声势?”

“的确爱虚张声势,众藩士对其似乎嗤之以鼻。论权位虽是高高在上,但无人与其交好,当然是满心怨气,而且还住在主屋外的小屋。虽常裹着包颊头巾,试着让自己看来威武些,但充其量只和寻常的御家人一样罢了。不过,我不太懂得凭衣着辨识武士的层级。”

“川津藩并不是个富庶的藩。有这种没出息的儿子,摆在大名行列中哪可能出头?”长耳以略带揶揄的口吻说着,将地图折了回去,“不行,还是想不出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