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酋得来的男人 (7月19日,星期一)(第6/14页)
“我们步行了两天,才从蕨类植物的森林中走了出来,来到一个长满橡树和冷杉树的茂密地带。刚开始向上攀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植被的生态变化。后来,我们穿过森林,来到了一个尽是岩石的地方。我们周围都是巨大的圆形岩石——那些属于冰河时期,早已被忘却的简单而又优美的造物。有些直径约20英尺岩石,被岁月打磨得像玻璃球一样光滑。我要向上攀登,必须先翻过这些岩山不可。整个过程变得异常艰难。这条道路和其它的西藏的山路一样,我只有耐住性子,怀抱能最终抵达目的地的信念,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藏人会把那些留下人们踏草而过痕迹的断崖边上的小路称为‘捷径’。有好几次我差点迷路,但我一直沿着向北的岩石斜坡——也就是能到达‘绒布拉’的路前行。那是一个夹在山峰之间马鞍形的山坳。从下面往上看,它就像一个长满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
“如果你没攀登过喜马拉雅山的话,是不会真正了解这个山脉的。我们都知道落基山脉和内华达山脉,但除了阿拉斯加以外,美国本土没有一座山峰超过15000英尺。据我所知,整个喜马拉雅山脉有70座山峰的高度都在24000英尺以上,另外总共1100座山峰的高度都超过20000英尺。你必须翻越它们才能进入西藏。”
“在出发之前,我觉得我的体能储备是没有问题的。我本人非常结实,能经得住大量的体力消耗。可喜马拉雅山却把我难倒了。山上的狂风让我呼吸困难,走上三、四十码,就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所以一路上的行进速度很慢。上帝啊,我是多么羡慕珍妮!那头疯狂的骡子却对此毫不在意,它像那些终日行走在岩石上的岩羊一样健步如飞。那头动物可真是个乐天派!每次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它都会低下头去找东西吃。如果它碰巧发现白雪中窜出的一些野生植物的枝叶的话,它会满足地大口咀嚼——就好像你把它带到了一片最好的牧场!”
“我们就这样一直爬呀爬。一连数天行走在一片冰雪和裸露的岩石的世界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似乎脱离了现实世界,进入了一个天和地之间,时间完全静止的不可思议的奇幻世界里。我实在也想不起我们最后何时到达绒布拉的山顶了。”
“我不知道山顶的具体标高是多少。从来没人去测过,以后可能也不会有。我猜它的高度在17000-18000英尺之间,可能更接近18000英尺一点。那上面有一堆供奉着牦牛角和头骨的石堆。旁边竖立的柱子上,还挂着写满祈祷文字的残破经幡。我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一下这个壮观的景象,就继续匍匐着往上爬。虽说已经精疲力尽了,好在最后总算没搞错方向。”
“我在那个山顶呆了一个晚上——这是连一般的藏人都无法想象的事情。我承受着山顶稀薄空气的可怕影响,最后一步也迈不动了。藏语中有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我当时的状态,翻译过来就是‘高原反应’。具体的表现就是一连串的眼冒金星、恶心反胃,还伴随着一种让你的头炸裂般的剧痛。你所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晕船的情景,也无法和它相比。”
“我艰难地朝珍妮爬过去,抓住了它的脚,以确保它不会走远。然后又找了一个两块巨石直接的缝隙钻了进去,虽说披着羊毛外套,但整个身体依然冻得直哆嗦。那里简直是全世界最冷的地方,那种环境下的冷深入骨髓——寒气穿过我的衣服,渗透进我的肺腑。无论如何,我总算睡了1-2个小时。这帮我恢复了一些体力。我醒过来的时候,终于有力气去走路了。”
“夜里三点的时候,天空依然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啦,我的好姑娘。’我朝珍妮叫了一声,她一听到我的召唤,马上高兴地哼了一声,往我身边靠了过来。‘走,我们下山去找地方吃早饭吧。’于是,我系紧它身上的木鞍,开始朝西藏那侧的道路往山下走。”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边防站。我们当时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在黎明的晨曦中发现了一个大的圆型哨塔。刚看到它的时候差点把我吓个半死。我本来计划绕远路去避开它,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哨塔的两边都是垂直的天然石墙,所以只好从塔楼下面的门过了。‘珍妮,’我小声说道,‘别出声,否则我们都完蛋了。’我发誓这家伙儿听懂了我的话,我们就像两个幽灵那样,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哨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