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酋得来的男人 (7月19日,星期一)(第4/14页)
莱弗纳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笑了起来。“我没有去偷它,也没人把它白送给我。它能来到我的手上,完全就是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梅里韦瑟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II
此时,常已经悄悄地从他口袋里取出笔记本。他可真是个不错的秘书!梅里韦瑟在他身上所投资的教育成果,简直立竿见影。
“我的职业是一名电气工程师,”莱弗纳打开了话匣子。看到他坐在贵宾椅上,整个身体向后靠,把自己的全身重量都压到椅子后面的两条细长的、雕有花纹的椅腿上的时候,梅里韦瑟很是受不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有机会去酋德。”
“峠得?”梅里韦瑟复述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地名。
“是酋德!它发音最接近O上标两点的那个音节。那是一个夹在尼泊尔和锡金之间、紧靠喜马拉雅山脉的细长型的王国。”梅里韦瑟边听他说话,边打开了放在桌子上参照用的精装版世界地图。“在大部分的地图里,它都没有被记录在案。”莱弗纳迅速插嘴道,“一般情况下,它都会被误认作尼泊尔的一部分。我们对那个国家仍旧一无所知。酋德宣誓效忠于当地土侯国的王公,但实际上它是一个独立自治的国家。那里的居民是菩提亚人——他们全都是喇嘛教教徒。尼泊尔国内信仰正统印度教的廓尔喀族人,和为爱尔兰独立的乌尔斯特人是同样的爱国者。”
“非常有趣,”梅里韦瑟喃喃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去过那片未开垦的土地?”
“是的,我在那边呆过几个月。酋德由一个被他们称之为‘首领’的世袭国王所统治,此人有着很超前的现代想法。他一生中最大的野心是自己的执政功绩不能输给尼泊尔王公。既然尼泊尔王公要在加德满都的溪谷中建一座水力发电厂,国王如果不造一座同样的发电厂,就心里怎么也不舒服。我们公司卖给了他发电设备,出于某些原因,我被派到那边去帮他们安装调试设备。”
说到这里,莱弗纳停顿了一下,等常的速记跟上他的思路。“这里面的细节我就不多说了。设备是通过铁路从加尔各答运到大吉岭的,然后再由我帮着运过国境线——我的任务是让挑夫把重型设备背过40英里,先挖一条沟渠、铺设管道、伐木造水渠和桥梁,在丛林的瀑布中先造一座水坝,再建一座发电站,安装一台涡轮发电机。然后教当地人如何去操作机器,以便我离开这里之后,设备还能正常运行。最后从发电站到他们首都Reta-puri(被当地人成为‘恶鬼镇’)铺设一条5英里的输电管线。你或许无法相信,这份工作让我常常连饭都吃不上。”
“最糟糕的要数在酋德没有第二个白人能帮到我。我的同事是一群整天嘻嘻哈哈、说话结结巴巴的菩提亚人,他们整天不好好工作,智商和猴子没啥两样。在酋德,只有一个人懂英语,不过他会的也非常有限。我最初的工作是学习当地的语言——它和标准藏语的相似程度就好比康沃尔语和正宗英语的差别。酋德的书面文字就是藏文,但我没时间学它。我只需要说一些能让我同事听得懂的口头用语就行了,只有那样他们才会照我说的去工作。”
莱弗纳这个时候终于把贵宾椅放正好好坐了,梅里韦瑟看了长吁一口气。“之后,我们照着国王的希望,完成了水力发电站——你对那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吧?喜马拉雅山的北面就是西藏。在过去的数百年间,神秘的西藏一直吸引着许多人,这其中也包括我。我下定决心,顺利完成这份工作以后,我要离开酋德,翻越国境线去西藏看看。”
“有时我会乘车到大吉岭去买日常生活用品。也就是在大吉岭的时候,我结识了一个名叫希拉里·史维斯的英国人。他白天的时候在那里教锡金人的孩子们英语,晚上则着手编译一本藏语字典。他是一个牛津大学毕业的白人,特长是研究西藏文化,我很快也开始沉迷于此。史维斯把去一次西藏作为他人生最大的目标,可他如果想从锡金入藏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沿着国境线所设立的关卡戒备异常森严,连一只老鼠都钻不过去。可酋得那边的关卡并不像锡金,酋得是离西藏最近的邻国,原住民和藏人是同一种族,信相同的教。我在想,是否可以从酋得直接入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