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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我画的。每逢暑假我都会在欧洲画画。”

“您去过苏格兰画画吗?”

“没有。”

“您一定去过苏格兰。画得很好。您怎么知道休尔文山有那种‘看着我!’的傲气的?”

“这座山在明信片上就是这样的。不是吗?您是苏格兰人吗?格兰特是个苏格兰姓氏,对吧?”

“是个苏格兰叛徒。我的祖父是斯特拉斯佩那边的人。”他看着那些重叠罗列的帆布证据,然后笑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最完整以及最具说服力的不在场证明。”

“我不知道。”她看着那些画作迟疑地说,“我觉得这些对于另外一个画家来说,可能更像一种认罪。它们是如此——狂妄,具有毁灭性。而且看上去很愤怒,不是吗?如果我早了解莉兹的话,我今天会把它们画得跟这些截然不同,以及——成熟,而在现实中,玛格丽特已经在我心中慢慢逝去。发现你爱的那个人从未存在过,这足以说明你已变得成熟。您结婚了吗,探长?”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知道。”她含糊地说,“我只是很想知道您怎么那么快就能发现我为玛格丽特所做的一切的。我猜测一个人会指望已婚人士对情绪变化无常者会多点儿同情心。而这种想法是很荒谬的,因为已婚人士通常被自己的情绪问题搅得一团乱,怎么还有时间去同情别人。反而是那些单身的人——单身的人会伸出援手。您想要来点咖啡吗?”

“您煮咖啡的功夫比您画画的功夫还要好。”

“您还没打算逮捕我,不然您就不会坐在这儿跟我喝咖啡了。”

“说得很对。我不会逮捕您。我甚至都不会喝一个恶作剧者煮的咖啡。”

“但是您不介意跟一个谋划已久想要蓄意杀人的女人一起喝咖啡?”

“但是后来她改变主意了。在我的一生中,有好几个人我都想杀了他们。确实,待在监狱里跟待在一个不太好的公立学校差不多,在某些程度上,死刑也已经被废除了,我想我应该列个谋杀清单,就像吉尔伯特那样。然后等我变老的时候,再把他们全部都杀掉——大概以十条命抵一条命——然后退休,等着被别人悉心照料。

“您真友善。”她不着边际地说,“我没真正犯过罪。”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所以他们不能起诉我,对吗?”

“我亲爱的塞尔小姐,您实际上已经犯了书里所罗列的所有罪行了。其中罪行最严重的一条便是浪费这个国家那些工作过度的警员的时间。”

“但这并非犯罪,对吧?警察的职责不就是这样吗?我不是说,警察的职责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而是说确保没什么可疑的事情要发生。还没有一条法律是用来惩罚一个恶作剧的人,对吧?”

“但有一条叫‘扰乱治安’罪。很多行为都可以归咎为‘扰乱治安’罪,这难道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吗?”

“那当一个人扰乱治安的时候,会有什么事发生?”

“得接受训诫和罚款。”

“罚款!”

“往往是一个很不合理的数字。”

“然后我就不用蹲监狱了?”

“如果您没做一些尚不为我所知的事,那就不用。我就不会把您抓进去,斯特拉斯佩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哦,没有。”她说道,“没有,您已经知道所有关于我的事了。说到这个,您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我们的警察都很出色。您没听说过吗?”

“当您来这确认我虹膜里那个棕色的斑点之前,您一定很确信您已经掌握了我所有的资料了。”

“是的。你们国家的警察也很出色。他们把您在康涅狄格州乔伯灵市的出生情况找了出来。报告上写着杜菲先生和太太带着他们的小孩从乔伯灵市迁往南方,那个婴儿是个女婴。在这之后,如果我没有发现棕色的斑点,我会被吓死的。”

“所以您就找上我了。”他注意到她的手已经停止颤抖了,也很高兴,因为她现在能够放松了。“您现在要把我带走吗?”

“刚好相反,我要跟您道别。”

“道别?您用不着跟一个您不认识的人道别。”

“说到我们的相识,正如他们所说,我比您更有优势。您可能对我一无所知——或者说几乎是一无所知——但是在过去的十四天里,您一直萦绕在我的头脑里,现在我很高兴,终于能摆脱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