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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淡紫色:墙面,床罩,灯罩,窗帘。斯特莱克心想,他没有见过其他房间,但能猜出,在这栋房子里,秩序凌驾于混乱之上。
墙上挂着一大块软木板,避免墙面上出现难看的钉孔。凯尔西在木板上贴满五个英俊男孩的照片,斯特莱克推测那就是单向乐队。他们的头部和双腿超过木板的边界。出现次数最多的是个金发男孩。除了单向乐队成员的照片,她还贴了些剪报:小狗的照片,大多数都是西施犬;零散的字词和流行语:“占领”,“社恐”,“点赞”。还有好多“尼尔”,背景往往是桃心。草率而混乱的拼贴彰显出的个性和房间形成鲜明对照:她不会把床罩拉得那么整齐,也不会把淡紫色的小地毯摆得如此方正。
狭窄的书柜上书不多,其中最显眼的是本崭新的《单向乐队:永远年轻——我们在X音素的故事》。旁边摆着“暮光之城”系列小说,一个首饰盒,一堆连哈兹尔都没能摆放对称的饰品,塞满廉价化妆品的塑料盘,两三只毛绒玩具。
斯特莱克根据哈兹尔的体重判断,她上楼一定会发出明显的脚步声。斯特莱克大胆地打开抽屉。警察肯定把重要的东西都拿走了:笔记本电脑,写着字的纸片,电话号码,人名,日记——如果哈兹尔偷看后,凯尔西还有心情再写日记的话。抽屉里留着一些杂物:一包信纸,寄给他的信就是用这种纸写的;任天堂旧游戏机,假指甲,危地马拉恐怖娃偶。床头柜最深的角落有只毛茸茸的铅笔袋,里面装着几板锡纸胶囊药板。斯特莱克把药板拿出来:芥末黄卵形胶囊,标签上写着“泰尔丝”。他扯下一块药板,塞进口袋里,合上抽屉,走到衣柜前。衣服堆得相当杂乱,柜子里有股霉味。凯尔西喜欢穿黑色和粉色。他迅速摸起衣服上的褶皱,把口袋都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只有一条宽松的长裙兜里有张揉皱的存衣凭条,上面写着“18”。
斯特莱克下了楼,哈兹尔仍然坐在原地,一动未动。斯特莱克去得再久,她恐怕也不会注意到。斯特莱克走进客厅,她吃了一惊,略微起身。她显然又哭了一场。
“多谢你能来,”她嘶哑着嗓子说,站起身来,“对不起,我——”
她再次哭起来。斯特莱克伸手搭上她的肩,回过神时,她已经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紧抓着他的衣领啜泣着,毫无做作之态,只有纯粹的痛苦。斯特莱克拥住她的双肩,他们就这样站了大概一分钟。然后她做了几次深呼吸,退了两步,斯特莱克的双臂又垂回身侧。
她摇了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默默地送斯特莱克出门。斯特莱克再次表示遗憾和慰问,她点点头。阳光射入色彩黯淡的门廊,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多谢你亲自过来,”她低声说,“我就是想见你一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