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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明白了。”

“她说她是在心理咨询师那里认识尼尔的。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她说她和尼尔是在等候室认识的,尼尔去看心理医生,是因为他爸妈都死了,和她一样。我们根本没见过他。我跟雷说:‘她又来了,又在胡说八道。’雷对我说:‘别管她了,她自己开心就行。’可我不喜欢她撒谎,”哈兹尔生气地瞪着眼睛,“她一直都在说谎。她有一天手腕上贴着膏药回家,说不小心划伤了,结果是刺了单向乐队的刺青。她说要去实习,结果呢……她一直撒谎,一直撒谎,到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她艰难地忍住喷薄欲出的眼泪,紧抿住颤抖的嘴唇,拿纸巾使劲按住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又说:

“雷有自己的猜测。他想告诉警察来着,但他们根本不听,只想知道出事时他在哪儿——雷有个朋友叫里奇,里奇经常介绍些园艺活给雷。凯尔西见到里奇是在——”

她讲着雷的理论,不停重复繁琐的细节。不常作证的人讲起事情往往都会这样漫无头绪。斯特莱克认真而耐心地听着。

哈兹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向斯特莱克证明,出事那天,雷确实在滨海肖勒姆和三个朋友一起参加男士聚会。里奇也在照片上,哈兹尔给斯特莱克看里奇的伤。照片上,里奇和雷坐在一片海冬青丛边,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举着啤酒咧嘴微笑。雷的秃头上汗水闪闪发亮,映照出里奇发肿的脸——他的脸上缝了好几针,还有淤青,一只脚套在手术鞋里。

“——你瞧,里奇刚出车祸没多久,就来过我们这儿。雷认为凯尔西是看到他才想好了计划,打算自己砍掉腿,再假装出了车祸。”

“里奇不会就是她的男朋友吧?”斯特莱克问。

“里奇!他很单纯,如果有这回事,一定会告诉我们的。而且凯尔西和他不熟。那都是她编出来的。我看雷想得没错。她计划好偷偷砍腿,再假装是坐男友摩托车时摔的。”

凯尔西现在如果躺在医院里,自称坐摩托车时出了事故,假装为了保护虚构中的男友而不肯进一步解释,那雷的这套理论确实站得住脚。斯特莱克礼貌地表示,这确实是十六岁少女会想出来的计划,考虑全面但又目光短浅。但这一点也不重要:不管凯尔西是否计划假装出车祸,现在的证据表明,她最后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给斯特莱克写信,询问他的意见。

话说回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提到凯尔西可能与骑摩托车的人有关。斯特莱克问哈兹尔,她为什么如此确定她不可能有男朋友。

“嗯,她上的是儿童教育专业,班上几乎没有男生,”哈兹尔说,“她还能在哪儿遇见那么一位尼尔?她在学校里从来没交过男朋友。她去看心理医生,有时候去离这儿不远的教堂礼拜,参加了教堂的一个青少年小组,但骑着摩托车的尼尔可不会去那儿。”哈兹尔又说:“警察去调查了,还询问了她的几个朋友。小组组长戴瑞尔可伤心了。今天早上,雷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他了,说他刚看见自己,就在马路对面哭起来。”

斯特莱克想记笔记,但这样做会影响此刻坦诚的气氛。

“戴瑞尔是什么人?”

“跟他没关系。他是教堂里的青少年辅导员,布拉德福德人,”哈兹尔不太确定地说,“雷说他肯定是同性恋。”

“她在家有没有谈起过——”斯特莱克考虑措辞,“她对自己的腿是怎么想的?”

“没对我说过,”哈兹尔直白地说,“我不肯听她说,也不想听她说,我受不了。她十四岁时告诉过我,我把我的感受都跟她说了。她就是哗众取宠。”

“她腿上有一些时间久远的伤痕。那是——”

“妈妈去世后她自己割的。好像嫌我要担心的事还不够多似的。她拿绳子捆在腿上,想阻断血液循环。”

她的表情里混杂着厌恶和愤怒。

“妈妈和马尔科姆死的时候,她就坐在后座上。我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医生觉得她这么对待自己的腿是在呼救、哀悼、幸存者的内疚,具体我记不清了。但她说不是,说她一直都不想要那条腿……我不懂。”哈兹尔使劲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