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兹的杰作(第3/9页)

“我明白,”拉姆利回答,“我有两天时间来做事。请把箱子留给我来装画。”

美国人离开后,拉姆利还坐在书桌边,他的思绪被这桩不寻常的委托生意给搅乱了。他经常替人买画,但这单生意有一点奇怪。换画的主意对他而言是个新鲜经历。但这主意的确不错,如果阿瑟勋爵真的有经济上的困难,很可能他会同意这个建议。但是除了这个新奇的因素,这事看上去足够公平合理。但拉姆利先生并不满意。他是——起码自认为是——判断他人性格的行家,他的所有本能都在提醒他要小心这个斯奈思。他感到这点促使他保持警惕,曾读到的骗局故事在他记忆中重现。

但他已经接受了这项任务,现在他是聪明还是愚笨已经不重要了。他必须做下去。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当晚十一点,他走出国王十字火车站,向北方走去。但他思绪纷乱,难以入眠。是因为晚餐吃多了的缘故吗?拉姆利先生有点消化不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内心总有一种沮丧和不祥之感。

突然一个念头跳入他的脑海。那些钞票,斯奈思那么轻松就递过来的钞票,是假钞吗?他激动地从口袋里取出钱来检查。不,它们看上去完全正常,但他决定还要再确认一下。第二天一早,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家银行验钞。同时斯奈思行为一个可能的含义闪现在他面前。当这个念头沉入他惊骇的脑海,尼古拉斯·拉姆利开始体验到诱惑。

他原来以为美国人给他两百英镑佣金让他完成交易。但他现在认为他当时想错了。甚至不会有交易了。这件事很清楚。他被付了两千二百或三千二百英镑,或他愿意要的不管多少数额的钱,而不是两百英镑——来偷这幅画。

而且,仁慈的上帝啊,这事多么容易!他只需要带着箱子找借口进入书房,安排一点事,例如接电话,让勋爵阁下离开房间。二十秒钟就能办完事。他将换下画,完成这个任务,从容地离开,三千二百英镑!也许是四千英镑!

四千英镑!如果高明地投资,四千英镑意味着近两百五十英镑的年收入。拉姆利先生不是个有钱的人,一笔两百五十英镑的额外收入意味着长期穿着简朴与生活安逸之间的区别。

“噢,上帝啊!”他呻吟着,抹去了额头的冷汗。

斯奈思先生也许不会说什么。也许他还要会心地一笑,他将付钱、取画然后离开。

整晚他的思想都在斗争中。第二天一早他在旅馆吃过早餐,带着阴暗僵硬的脸色出去找一家银行。在那儿他的一个担忧打消了。那些钞票都是真的。

一个小时后,他走下出租车,站在温特沃斯庄园的门口。

他要求拜见勋爵阁下,有人带他到一个小起居室里等候。过了一会儿阿瑟勋爵来了,他是个瘦削的老人,有点驼背,脸的皱纹仿佛是出于思虑和苦难。

他看上去像个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生命对他是延续的负担。但他并没有受苦的迹象,他请拉姆利先生坐下的姿态不仅极为礼貌,而且非常和善。

“我是个佣金代理,您从我的名片上可以看到,阿瑟勋爵,”拉姆利开始说,“我受一位美国富商的委托,向您提一个建议,我非常相信您将不会反对。请允许我说几句解释我自己的立场,如果我的客户能够达成心愿,他将向我付一笔不菲的酬金,不少于两百英镑。因此,您会理解,”拉姆利微微一笑,“我是多么希望您至少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阿瑟勋爵似乎很喜欢客人的坦率。

“我会这么做的,”他愉快地回答,“你的客户想要什么?”

拉姆利打开箱子,取出了斯奈思先生的画作为回答。

“天啊!”当包装纸被展开时,阿瑟勋爵叫道,“我的格鲁兹!你怎么拿到的?”带着一些怀疑,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客人。

拉姆利努力抑制他的害怕。

“这不是您的,阿瑟勋爵。这只是一件摹本。但我想听听您对它的看法。”

老绅士弯腰仔细查看这幅画。

“如果不是你保证,我会发誓这是我的那幅,”他最后说道,“怎么回事?连画框都一模一样。把它拿到书房来比比看吧。”

拉姆利裹好包装纸,把画装回箱子,跟着主人来到一间陈设精美、通风良好的大房间,它正对着入口前的内院。阿瑟勋爵关上门,示意客人看壁炉上方的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