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惊梦(第5/10页)
火堆点燃。
樊力士一直守在火堆旁,亲眼见到严五与严七的躯体化为灰烬,埋入骨灰塔中,这才带着那蒙面人离去,留下不明究里的众人议论纷纷。
但是樊力士去而复还,将孟剑卿叫过去问道:“听说你是宁海卫百户孟知远的儿子。从这儿去宁海卫,除了驿道,还有没有更近的路?”
孟剑卿的心突地一跳,答道:“还有一条小路,我回家时常走,一天就可以到。”这时他听见了马嘶声,即刻想到这些锦衣卫必定都是骑马来的,当下抱歉地笑道:“不过那条路走不了马。骑马还是走驿道快一些。”
樊力士点一点头,不再停留。
孟剑卿望着那群锦衣卫还有那名蒙面人牵着马在晨曦中下山去。山路崎岖,他们本走不惯,又牵着马,总得一两个时辰才能走到驿道。驿道在崇山峻岭中盘绕,极是曲折,即使是走惯这条道、不会拐错弯的驿马也得三四个时辰才能从台州城赶到宁海卫。
其实他上一次回家只花了五个时辰,大概能抢在他们前面——也必须要抢在他们前面。
讲武堂招生的消息,来得再及时不过,让住持十分理解地打发他立刻启程回家,以免误了报考期限。
夕阳已西沉,满山的白茅湖波般随风摇曳,远处村庄中,炊烟袅袅升起,令苍凉暮色平添了几分温馨。而暮色之中,村庄外的演武场上,宁海卫的驻军还在操练。这深秋季节,正是练兵的大好时候。
孟剑卿伏在驿道旁的白茅丛中,远望蜿蜒流水环绕着的宁海卫,静静地等候着。他确定自己已经赶在了锦衣卫的前面;如果他们抢在前面,宁海卫此刻不会这么平静。
山风浩浩,暮色渐浓,操练的驻军已经散去。
夜色慢慢地笼罩下来,田野如此寂静,只听见村庄中隐约飘出的喧笑声,这会儿想必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饭了。
驿道那头,突然传来急促的马铃声。孟剑卿咬一咬牙,飞快地取出一面白汗巾蒙住了大半个面孔。
在驿道那头,出现的六骑,正是樊力士率领的锦衣卫以及那名负责认人的蒙面人。
几乎在看清骑者的同时,孟剑卿已经反手抽出了背负的短刀。
六骑疾驰过驿道之际,白茅丛中,蓦地里滚出一片刀光。
刀光取的是目标显著、更易击中的马而非人。
一轮刀光过后,六匹马痛声长嘶着倒了下去,被斩断的蹄子鲜血四溅。那名蒙面人似乎年纪已老,跌落在地后,一时间挣扎着爬不起来,被两匹马一压,痛得惨叫起来;而更叫他魂飞魄散的,还是贴地滚来的刀光。
樊力士拔刀不及,飞起一脚踹了出去,孟剑卿拼着被他踢中后背,终究抢在其他几名锦衣卫赶来救援之前,反手一刀割断了那蒙面人的脖子。
五名锦衣卫怒喝,抽刀扑向孟剑卿。孟剑卿却已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驿道之下,便是一湾流水,一条小石桥横过水流,桥边的古树,枝桠横生,足有二人环抱之粗。孟剑卿抓住一根枝桠,纵身没入了密密枝叶中。
两名率先追来的锦衣卫抢到石桥对面,拦住孟剑卿的去路;另三名锦衣卫则自后方截断了他的退路,将他困在了树上。
秋夜星光泠泠,映着河中泛起的波光,水流潺潺,在这静夜中听得份外清晰。
古树密密丛生的枝桠中,却既不见人,也不闻声。
敌暗我明,五名锦衣卫一时不敢贸然进攻。对峙了片刻,樊力士喝令放箭。
箭枝交叉着穿透树枝。树上躲藏的人,便是一只猫儿,只怕也避不过这训练有素的箭网。
但是树丛中寂无人声。
樊力士叫了一声“不好”,却已迟了一步。他身边两名锦衣卫射出第五枝箭、气势将衰之际,老树树根处的泥土中突然爆起一个人影,贴地舞起一片刀光,刀光之中,两名锦衣卫惨叫起来,一边掷去长弓,拔刀向地下插去。
孟剑卿已经消失在树根下的地洞中,两柄长刀都插了一个空,堪堪支撑住两名锦衣卫摇摇欲坠的身子。他们的双腿,已然血肉淋漓,筋脉尽断,再不能移动分毫。
樊力士暴怒,一刀劈向那株盘根错节、包庇凶犯的老树。
老树根株已朽,当不得他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劈,轰然而倒,露出树干当中一个深黑不见底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