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惊梦(第6/10页)

树洞中突然掷出两个黑乎乎的物件。

樊力士只当是暗器来也,横刀一格,不料来者并非是暗器,却是两只肥硕的黄鼠狼,偏偏又狡猾灵活得很,一遇刀锋,立刻扭转身躯吱吱乱叫着跳上了他握刀的右臂,虽然不曾一口咬下去,被这毛茸茸臭烘烘的怪物般物事缠上身来,也足以令人心烦意乱、手忙脚乱。

樊力士用力挥动右臂,想将这讨厌的东西摔出去。

小石桥对面奔过来的两名锦衣卫突然叫道:“樊力士当心!”

他身后的泥土中,刀光再现,樊力士顾不得缠在手臂上的两头黄鼠狼,拧腰转身,一刀劈下。孟剑卿奋力架住了他这一劈,左足在地上扫起一片尘土与细沙,力士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更用力压住孟剑卿的刀,以免他趁此机会抽手反击。

但是樊力士的小腹突然一痛。

旋转着插入他小腹的,是一柄小尖刀,小刀入腹,去势未消,五脏六腑仿佛要被搅碎一般剧痛难当。

樊力士一座小铁塔似的身躯不由得一僵,孟剑卿已纵身攻来,樊力士只觉得喉头一凉,赶过来的两名锦衣卫,眼睁睁看着他轰然倒地,砸起一片尘土,喉头迸出的血珠洒在草地上。

孟剑卿向侧旁一退,避开那片血珠,右手斜斜挥起,短刀勒过两名腿伤之后动弹不得的锦衣卫的后颈。

那两人也砰然倒地。

余下的两名锦衣卫悚然心惊。他们是该继续攻杀这名气势凌厉的蒙面人,还是该回去报信?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犹豫的机会。

孟剑卿低喝一声,旋转着扑了过来。

刀光闪闪,寒气森森。

两名锦衣卫无论如何也得先挡住这一轮快刀,才退得了。

两人同时跨前两步,并肩迎上这片刀光。

孟剑卿手中短刀突然脱手飞出,带着尖利的怪哨声,旋转着击向两名锦衣卫的腰刀,双刀交错一挡,却判断错了短刀的飞行方向,旋转的刀叶绕着他们两人执刀的右臂急飞了一圈,“扑”地一声插入了小河对岸的老桔树中。

两人的右臂齐肘而断。腰刀砸在他们自己的脚背上时,两人才感到断臂处痛彻骨髓,惨叫着跳了起来。

孟剑卿飞脚踢起地上的两柄腰刀,将他们两人当胸钉在了身后的山坡上。

秋月已升起,冷森森地照着横倒在驿道上、已被割断了喉管再不能嘶鸣的六匹马和散落在白茅丛中的六具尸体。

孟剑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总算可以赶在锦衣卫到宁海卫之前办好一切。

孟剑卿转过身来。他得将自己的刀取回来再走。

一转过身,孟剑卿便震惊得呆了一呆。

一个乱发蓬蓬、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正从河流中慢慢站起身来。

最初的震惊稍纵即逝,孟剑卿身子一伏,右手挥出,一柄小刀破空斩向那水中突然出现的男子。

那男子右手扬起,手中握的是一柄破旧的砍柴刀,堪堪来得及挡下这迅疾如闪电的一刀。小刀被格得尖哨着飞向河岸,也插入了那株老桔树中,刀柄乱颤着,夺夺有声。

孟剑卿心中大是震动,右脚随即踏上了地上的一柄腰刀,一踩刀柄,腰刀跳了起来,被他飞脚一踢,急速盘旋着飞向那男子。

那男子若再用柴刀来挡,这盘旋飞翔的腰刀,足以绕着他的柴刀斩断他的右半边身子。

但是在孟剑卿出刀的同时,那男子也大喝一声挥出了柴刀。柴刀急旋的方向,是自上而下,恰与腰刀十字交错。

两柄刀在空中相遇,叮当之声中,火星四溅,同时掉入河岸边的草丛中。

孟剑卿的手已经摸到腰间的另一柄小尖刀,总算及时停了下来——

他不敢确定地低声问道:“十字斩?”

那男子苍老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旋风斩、破空斩、十字斩——教你的人是严五还是严七?十三斩你究竟学了多少?”

他这一开口说话,孟剑卿总算认出来这男子是谁,更为震惊:“根伯?”

根伯五年前飘泊到宁海卫时,曾是宁海卫那群少年人最喜欢捉弄的对象,因为没有人比根伯更老实糊涂、更无可无不可。宁海卫百户孟知远委实看不过去了,将为首的自家正室所生的次子孟剑臣狠狠揍了一顿,此后众少年略略收敛了一些;不过直到根伯某次偶然将孟知远的小女儿从池塘里救了出来,看在孟百户的面子上,大家才不敢再去肆意捉弄根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