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第6/8页)
楚河伸出手,想表明些什么,但方芫还在说。
“就算是莎乐美也会恨你这个样子!自暴自弃!亏你还开解过无数人走出困境,振作啊,坚强啊,你看看你,你做到了哪样,你说的那些话——我还记在本子上的,你就一句也不记得了吗?”
楚河无言地看着这个激动的女孩,心里一阵震动。
方芫说完了,她从没动过这样的感情,也没说过这样的话,也许是因为发烧吧,情绪也激烈起来,眼角迸溅出泪花。
“我去过医院,但是治不好,喉炎转成了喉痼,手术的风险很大。”楚河低低地说,“心情极差,就想到放弃。”
“但你骂醒了我。”他拍了一下方芫的肩膀,笑了,“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方芫脸红了。
“真的?真有这样的听众,这样看重我吗?”楚河认真地问。
方芫使劲点头。
临走时她留意到他的手臂,创可贴掉了,一时口快说:“你的手臂还没好呢,赶快打上个创可贴吧,药箱里有的。”
说完马上后悔,楚河却没听出什么,只感叹地:“连这点小事,莎乐美也不忘交代你吗?”
方芫只好应着。
10
半个月来第一次,楚河出去走了走。
电台收发室里,他的信足足有上百封,从前,他很少拆看听众来信,现在他小心地,把每封信都收进一个大纸箱,放进车里。
他要回去好好地看。
回到小区,他推开便利店的门。借着要买一支饮料,他想让那个女孩知道,他把胡子剃了。
收银机前却坐着小蔡,看他一眼,表情不大热情的。
“我想知道那个收银的小妹,哦,她不在吗?”
“什么小妹,她有名字的,她叫方芫你都不知道啊。”小蔡硬邦邦地说。
“方芫,哦,方芫今天没来吗?”
“她病了,在家躺着呢?”
“病了,什么时候,昨天她还好好的。”
“才怪,昨天她就是晕在你家楼下的。”小蔡不满。
“什么病?严重吗?”楚河问。
“严重得爬不起来!”小蔡没好气的。
楚河站了站,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推门欲走。
“等等……”小蔡从柜台下面抽出一份资料,扔给他,“方芫今天让人送来的。”
这是一份过期晚报的复印件,重笔勾勒出的报道:无须开刀,老中医两帖药汤治好喉痼顽疾。
楚河眼前一亮。
方芫才退了烧就来上班,她人瘦了一圈,还不断咳嗽着。一来她就问小蔡楚河怎样了,这几天她一直挂记着,甚至忘了自己。
中午小蔡顶班,她说去外面走走,带了些枇杷和玄参,其实是去探望楚河。
楚河开门,方芫的来明显令他开心。
“我没在家长胡子,我在看听众的信呢。”楚河说,声音还是那么嘶哑。
“你没去找云正路的老中医吗?那份报纸我托人花了好多工夫才找到的啊!”方芫叫道。
“我去了。”楚河清清嗓子,但嗓子里的痰音好像是清不完似的,“可是那老中医说,我去晚了。”
“为什么?”
“那剂药里有一味,叫什么节风的,这几年可能已经绝迹了。”楚河黯然地说,“他还把药方开给我,让我有本事就去找。”
“怎么会绝迹呢,真的找不到吗?”
楚河笑笑:“有是有的,也就一克两克吧,红色的小草干。”
“在哪里,你为什么不买回来?”
“我买不起,那老中医说是他最后的珍藏,密封罐装着,放在二楼壁橱的保险箱里,他还特意拿出给我看。”
“多少钱啊?”
“50万一克。”
“他摆明是吊高了卖!”方芫很气。
“这也是奇货可居啊。算了,再想办法吧。”楚河灰心地说,从纸箱里拿起一封信,“你说得对,这些听众真的很在乎我,可惜,我回不去了。”
方芫咳嗽了一阵,深吸口气:“我去找找,一定有办法的。”
楚河摇摇头。
11
小蔡发现了方芫的秘密。
那晚同学聚会,唱歌唱到凌晨3点,想到第二天还要上班,索性不再回家,直接奔店里来。
店里有光,小蔡以为是方芫走时忘了关灯,边开锁边嘟囔上了。
光却是来自暗房,来自暗房的,还有压抑的阵阵咳嗽,方芫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