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玫瑰盛放(3)(第2/13页)

我说:“喂,大哥,我养九个孩子,你可是要负责替他们取名字的。”

“九个?”大哥的注意力被转移,皱皱眉头,“真的那么多?”

“不多了,”我拍拍大哥的肩膀,“以前的人都生这么多,人口爆炸也不在乎我这几名,聪明人可以多生孩子,笨人就不必。”

大哥笑着摇头。

“这样就成家立室了。”我说道,“香港多少独身女郎要暗暗落泪。”

“你少吹牛。”大哥笑。

“真的,你也快快拉拢天窗吧。”我闲闲地说。

大哥犹豫片刻说:“我也正与玫瑰商量这件事。”

我晴暗想:那我是做对了,不由我不退出。

大哥说:“可是那个方协文实在是难缠,他现在索性住在香港,也不回纽约,天天跟在玫瑰身后,非常麻烦。”

“暂时避开他,你们上巴黎,不见得他也跟到巴黎去。”我说。

“但他是孩子的父亲,玫瑰并不肯把孩子还给他。”

“婚是离了是不是?”我问,“他终于答应离婚?”

“就因他终于愿意离婚,玫瑰反而不忍对他太苛。”

“他这个人就是麻烦而已,是个很窝囊的家伙,不见得有危险。”

大哥转变话题,“我们不说这些事,你也好久没见玫瑰了,她一向待你如兄弟的,你就把新弟妇带出来见一见她。”

待我如兄弟?我沉默,大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家敏?”

“是,就明天中午好了。”我说。

我提起皮箱打道回黄府,黄太太代我检查,她问:“怎么全是毛衣没裤子?”

我那可怜的头靠在窗口不出声。

无线电中又在播老好洛史超域的曲子:

coc1我不欲谈及

你如何粉碎了我的心

我的心

我的老心——coc2

我轻轻地问:“谁开了无线电?”

“我。”黄太太放下毛衣。

第二天中午,黄家全家、我们两兄弟,以及咪咪一起午饭。

咪咪大方镇静得令我佩服,淡淡地、一派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色的模样,直至她看到玫瑰,她与我一般地呆住了。

玫瑰已不再戴孝,化妆得容光焕发,金紫色的眼盖,玫瑰红的唇,头发编成时下最流行的小辫子,辫脚坠着一颗颗金色的珠子。配一条蔷蔽色缎裤,白色麻纱灯笼袖衬衫,手腕上一大串玻璃镯子,叮叮作响。

一千零一夜的女主角自画片中举步出来。

而大哥一贯地白衬衣黑西装,以不变应万变的玫瑰。

我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他俩是一对壁人,应该早认识十年。我的心痛苦地牵动。

黄振华皱眉,“小妹,你出来吃个三文治,也得打扮得嘉年华会似的,真受不了。”

玫瑰说:“我只会打扮,这是我唯一的本事,学会了不用挺可惜。”笑得如盛放的玫瑰。

黄振华看大哥一眼,“你本事不只这样,尚有溶解冰人的能耐。”

大哥微微赔笑。

“玫瑰,溥家明是你一生中所认为的男人最好的一个,好自为之。”黄振华说。

“是,大哥。”玫瑰说着侧侧头,情深地看着我大哥。

我慌忙低下头。

“还有你,家敏,”黄振华说:“你要善待咪咪。”

黄太太来解围,“振华,你别倚老卖老了,-哩-嗦,没完没了,才喝了杯茶就装出发酒疯的样儿来。”

黄振华歉意地拍拍妻子的手。

玫瑰说:“恭喜你,家敏。”

“不必客气。”我强装镇静。

她又跟咪咪说:“我跟家敏,真像姐弟似的,他成家立室,我自然是高兴的。”她自手袋中取出一串闪闪生光的钻石项链,要替咪咪戴上,“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黄太太笑说道:“光天白日,戴什么这个,脖子上挂着电灯泡似的。”

玫瑰却带种稚气的固执,非要咪咪戴上它不可。

咪咪居然并不反对,于是就戴上了。

我只能说:“很好看。”吻咪咪的脸一下。

那天下午,我们去取机票途中,咪咪很沉默,用手指逐一拨动钻石,然后她说:“她是那么美丽,连女人都受不了她的诱惑,铁人都溶解下来。”停了停又说道,“她那种美,是令人心甘情愿为她犯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