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没有人是死有余辜(第4/7页)

老太太说最后见到老教授是年三十儿一家人吃团圆饭;学校方面更早,说是学期末。

杨开新教授一个人住,他的身份是教师,被人杀死在自己房内,死因尚不明确,最可能是一刀割喉,现场有被翻动的痕迹,抽屉里的钱不见了,但其他金银细软包括存折、卡之类的全没动过。

是谁、因何把他给杀了?目前来说,全没线索。

李昱刚摊在椅子上,标准的北京瘫,夏新亮支着下巴看窗外,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烘托着仲夏的苦闷。

我拿起油性笔,在白板上写下:独居、大学教授、嫌疑人,这么仨词儿。

夏新亮起身,走到我身边,拿过我手里的油性笔,在空白处写:董春妮、杨燕、霍思聪、李立新。

这是杨教授生前带的学生,就只带这四个学生。

李昱刚补充道:“再画个x,邻居反映有人上门跟他吵架,男的女的都有。”

这是通过我们走访摸排出来的,杨教授这个两居室从来不缺访客,听闻经常有小姑娘出入,时间早晚不一定;也有男的来。争吵也有,临近他死亡时间还有过争吵,但时间太久,人家记不清了,说似乎是男的来找过他。

这个杨教授,平素不怎么跟邻居走动。他的私事邻里之间都不清楚。

“是不是这个叫邱益生的也要写上去啊?”李昱刚补充说,“这位邱教授跟被害人有竞争关系吧,毕竟整个学院里,就他们俩教编钟。杨教授没了,邱教授岂不是就平步青云了。他们这个行当不都快申遗了嘛。”

他们边说,我边写,尽量把情况与想法都汇总起来。

“抢劫杀人我看可以先排除掉。”夏新亮去饮水机接水,看向我说。“讲讲。”我把笔扔下,坐回到椅子里,摸过烟盒点了支烟。

“首先,现场虽然有翻动的痕迹,但遗失物品只有抽屉里的一点现金,其他金银细软,包括各种存折、卡都在。你说人杀都杀了,事儿闹这么大,不全拿走,或者逼问死者密码,有点儿说不过去吧?其次,回到杀人这件事上来。死者死在自家,谁面对抢劫杀人也不可能说直接给嫌犯让进屋里,自己当待宰羔羊吧?床头还有半支烟,没抽完,显然是边抽烟边跟凶手说话,这表示他很放松,谁可能处于抢劫中会如此放松?”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我觉得可以排除抢劫杀人。而一旦排除了抢劫杀人,那么现场被翻动的痕迹必然就是伪造的,这也跟死者身着内衣裤见人的情况相吻合,杀了他的人,一定是他认识并且熟悉的人。也正因为是熟人作案,才需要伪装现场转移视线。从中,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真凶跟死者一定有着紧密的联系。这可以成为咱们的一个方向。”

“嚯!你们这屋儿云山雾罩啊!请神哪!”

一屋子人循声看过去,赵大力戳在我们门口,怀里抱着一摞卷宗。不用说,来还卷宗的,头俩礼拜他从我们这儿拿走一些卷宗借阅来着。

“给你撂这儿了啊。”

“请神?我们都成仙儿啦!”“你就抽吧,抽死算是不是?”

大力前年就戒烟了,自此见谁抽烟都要贬损一番。他看着我们画得花里胡哨的白板,我以为他又要说—妻子,准是妻子干的。一般来说,夫妻二人里有一人遇害,大力就特喜欢往爱人身上找嫌疑。私下里我们都觉得他至今单身不会没故事。但这回一改从前,只见他眉头深皱,嘴角拉成一道缝,面部肌肉都跟着抖动。

“这年头的大学教授,全他妈禽兽不如,死一个是一个。”“哎哟,你这是打哪儿来的深仇大恨?”

“我上个月末不是请假去了趟哈尔滨嘛,就为我侄女的事儿,那他妈老不正经的都不仅仅是性骚扰了!猥亵!告他强奸都行!”赵大力义愤填膺。

“找你干吗啊,直接报警啊。等你去黄瓜菜不都凉了。”“学校压着吧?”夏新亮插话道。

“可不是嘛!要不说我恨死了这帮人面兽心的畜生呢,躲在大学的庇护下,行使着绝对权威,欺压孩子们!动不动就拿学业相威胁,是他妈人不是啊,还鸡巴为人师表呢!”

“谈妥了吗?”夏新亮问。

“没什么可谈的,跟这种老王八蛋谈个鸟儿!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根儿葱了,就算是葱,我也得拿他炝锅儿啊!我侄女,单纯又老实,明明学习那么好,被他左右为难从中作梗!我到那边儿,找了几个老同学,有跟咱一样干刑侦的,有市里当官儿的,一条龙给丫办了!这种人渣不办,不开除他,不仅仅是我侄女,是黄花闺女都得受害!咱没那么自私,也不受那私了的诱惑,就一个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