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白衣(第7/9页)
空旷的地下室里,响起了金性坚的声音:“夜明。”
雾气中发出了一声模糊而遥远的轻笑,人影则是越来越清晰。头发出来了,额头出来了,鼻梁出来了,眉眼嘴唇都出来了。一个女子从雾气中探出了她精致的头与面孔。长眉入鬓,美目流盼,那女子的眼中有璀璨星光。一个人美到这种程度,就刺眼了,就不善了。
她是金性坚的夜明。
目光流过金性坚的双眼,她转动光洁的颈子,向后去看白衣。沉重的长发随着她那一转而轻扬,见白衣依然活着,她便又面对了前方,对着金性坚说道:“许久不见。”
金性坚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我们已经共度了十年光阴。”
夜明微微一笑:“于我来讲,更像是死了十年。”
金性坚凝视着她:“你身体有伤,应该回去继续休养。”
夜明在雾气中一转身,光裸的肩膀若隐若现:“想让我继续死?”
金性坚的嘴角微翘,嘴唇笑了,眼睛却不笑:“你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夜明昂了头,一扬眉:“想让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金性坚不再说话,也不动。轧轧之声忽然又起,玉棺棺盖自动地继续移动,要让玉棺完全地敞开。夜明垂了眼,慢慢地侧过脸向下看了一眼,然后斜了眼睛,去看金性坚:“又要动武吗?”
金性坚一言不发。
夜明问道:“怎么不回答?”
金性坚答道:“我对你,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还是无言以对?”
金性坚把两只手插进了裤兜里,对着夜明一歪脑袋,他的眼角似有一点光芒闪烁,仿佛是泪。
夜明抿嘴笑了,明艳不可方物:“怎么?又伤心了?”
金性坚答道:“我只要你活在我这里,或者死在我这里。都可以,没关系。”
夜明这回咯咯笑出了声音:“这么霸道?不怕姐姐我记恨你吗?”
金性坚也一笑:“我不在乎。”
在他这一笑间,夜明身下的棺盖忽地直立起来拍向了她。旁边的白衣见了,吓得惊呼了一声,然而夜明好整以暇地侧过脸,一阵来历不明的寒风瞬间扬起了她的长发,飞在半空中的棺盖随之猛地落下,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砸中了下方的玉棺。破碎石屑溅上了白衣的脸,疼得她紧闭双眼向后一躲。泪光蒙眬的再睁开眼,她忽然一愣。
她看见金性坚身后多了个人——是佳贝勒!
五 雷霆
白衣不知道佳贝勒是怎么找过来的,只是急得向上一挺身,连连地挥手想要赶他走。然而佳贝勒将一根食指竖到嘴唇前,遥遥地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不敢乱动了,眼睁睁地看着佳贝勒抬起另一只手——那只手,攥着一根腕子粗的木棒!
佳贝勒一棒子就敲到了金性坚的后脑勺上!
他可真是没惜力气,非常希望自己可以一棒子把金性坚打晕,金性坚猝不及防地受了这一击,当即向前踉跄了一步——一步之外,便是台阶。
金性坚一脚踏空,几乎就是顺着台阶滚了下去。佳贝勒匆匆看了夜明一眼,一边感慨这妖精居然又会发光又会冒烟又会飞,瞧着真是比白衣高明了不少。一眼瞧过了,他蹦跳着跨过了楼梯下的金性坚,直奔了角落里的白衣。借着夜明身上的光芒,他看清了白衣的脸,立时蹲了下来:“你怎么了?”
白衣一摸脸,摸到了冰凉的鲜血。胡乱把鲜血往裹身的白布上一蹭,她抓住了佳贝勒的衣袖:“你怎么来了?”
佳贝勒反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回家再说!”
白衣听到了“回家”二字,心中忽然生出了许多力量,挣扎着爬了起来,她靠在佳贝勒身边,心想自己一定要加千倍万倍的小心,一定要活着逃出去,一定要回家!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感情好到了这般的地步,他们却还没有互相的表白过,那怎么成?这样的大事,怎么可以不讲个明白?
可在她爬起来的时候,金性坚也站起来了。
金性坚挨了一棒子,然而浑不在意,甚至没向佳贝勒这里多看一眼,全副精神都放在了夜明身上。仰起头望着夜明,他说:“别闹,回去!”
夜明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他:“我若是不听你的话呢?”
金性坚反问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