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芙颂的驾照(第4/7页)
有一天,我想找个借口往工作人员的手里塞一点钱,但芙颂却说:“不行,别人等,我们也等。”
排队时,和工作人员、病人交谈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她丈夫,这让我很受用。我对此的解释是,他们认为我们很般配,而不是一个女人绝不会和一个不是丈夫的男人去医院。在医学院附属医院排队时,我们去杰拉赫帕夏的后街上转了一转,当我突然找不到芙颂时,一个戴头巾的阿姨从一栋破旧木房子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对我说,“我的妻子”进了旁边街上的杂货店。在这些边远的街区里,即便我们引人注目,但我们不会让任何人感到慌乱。有时孩子们会跟在我们的身后,有时我们会被认为是迷路的人,甚至是游客。有时,一个被芙颂吸引的小伙子,为了能够更多地,即便是远远地看她,会跟着我们走过很多条街,但当我的目光和他的不期而遇时,他便会礼貌地走开,不再尾随我们。常常有人从门口或是窗户探出身子来问我们,我们在找谁,我们要去哪里。有一次,一个好心的阿姨看见芙颂要吃刚从一个小贩那里买来的李子,便说:“等等,姑娘,让我给你洗了再吃!”她立刻从家里跑出来,拿走我们手上的纸袋,在家里底层的厨房里洗好了李子,还为我们煮了咖啡。她问我们是什么人,在那里找什么,当我告诉她,我们是夫妻,想在街区里找一处漂亮的木房子居住时,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所有的邻居。
在这期间,我们一方面在星星公园里挥汗如雨地继续上令人疲乏和沮丧的练习课,另一方面在准备交规考试。有时,为了打发时间在茶馆喝茶时,芙颂会从包里拿出《简易司机手册》和《驾照考试的问题和答案》之类的书,笑着给我念一两个问题或是答案。
“公路是什么?”
“是什么?”
“公路是指用于公众通行的道路和场所。”答案的一半芙颂已经能够背出来,一半还要看着书来念。“那么,交通是什么呢?”
“交通是行人和动物们……”我会结结巴巴地说出这个以前经常听到的答案。
芙颂会说:“当中没有‘和’。交通是行人、动物、机动车在公路上的状态和行动。”
我喜欢这种一问一答的对话,想起中学的时光、所有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功课、上面写着分数的成绩单也让我开心。一高兴我也会问芙颂一个问题。
“爱情是什么?”
“是什么?”
“爱情就是,芙颂在公路、人行道、家里、花园和房间里转悠时,在茶馆、饭店和家里的餐桌上坐着时,看着她的凯末尔所感到的一种依赖的情感。”
芙颂会说:“嗯……回答得很好。那么看不到我时,你就不爱了吗?”
“那时就会变成一种糟糕的痴迷,一种病态。”
芙颂会说:“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对驾照考试有什么用!”她会露出一副让我感到婚前不能过多持续这类玩笑和挑逗的表情,而我那天也不会再去开一个类似的玩笑。
交规考试是在贝希克塔什的一个小皇宫里举行的。那里曾经是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的疯儿子努曼王子为了打发时间听后宫女孩弹乌德琴,画印象派海峡风景画的地方。共和国成立后,这里变成了一个暖气始终烧不热的政府机构办公楼。当我在门口等芙颂时,我再次后悔地想到,八年前,当她在大学入学考试上流汗时,我也应该在塔什克什拉的门口等她的。如果我取消和茜贝尔在希尔顿的订婚仪式,派我母亲去提亲的话,那么在这八年时间里我们就会有三个孩子了。但是如果近期结婚,我们依然还有足够的时间生三个、甚至更多的孩子。对此我也是那么地确信无疑,以至于当芙颂高兴地跑出来说“我全做出来了”时,我差点要问她今后我们要几个孩子,但最终还是控制了自己。晚上我们还是得在家里和芙颂的父母一起老老实实地吃晚饭,看电视。
芙颂以满分的成绩通过了交规考试,但却没能通过第一次的路考。尽管参加路考的所有人,因为要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肃性都会在第一次考试时被留下,但我们对此还是没有足够的准备。据说,考试很快就结束了。芙颂是和三个男考官一起坐上雪佛兰的,她成功地发动了汽车,稍微往前开了一会儿后,一个坐在后面、声音洪亮的考官说:“您没看后视镜!”芙颂回头问道:“您说什么?”于是他们就立刻让她停车,下车。因为司机开车时是不能回头的。考官们带着不想在如此糟糕的一个司机的车里冒生命危险的慌乱下了车,而芙颂因为他们的这种鄙视而惴惴不安了。